4、第四章(1 / 2)

墨韻是個機靈的,不然做不到林佑的大丫頭,但是她畢竟沒有讀過書,邏輯、格局都和林如海夫妻這樣飽讀詩書的差距甚遠。墨韻隱隱約約覺得自己說錯了話,但是還沒弄清楚林如海為什麼會問那幾個不相乾的問題。

林如海見墨韻還不認,緩和了麵上神色,問林佑:“佑哥兒,你今日瞧見院子外頭的大風箏,和你昨日新得那一隻,像不像?”

林佑眼神一亮,問:“兩隻風箏一樣的,父親怎麼知道?”

墨韻聽到這裡,總算反應過來了,老爺問那些看似不相乾的問題,就像一條線串聯起來,將自己做的事還原出來。墨韻沒有受過專門的細作訓練,此刻反應過來林如海問那些問題的用意,哪裡還能管理好表情。無論她如何強作鎮定,也是掩飾不住心中驚慌了,這種驚慌也如實反映在墨韻的臉上。

林如海見此,卻沒有乘勝追擊,而是急忙掀簾子出去了。

林如海走得急,猛被掀開的簾子還在晃動,黛玉瞧著門簾一擺一擺的,心中感歎:父親不愧是年方弱冠就中探花的人,自己有前世的記憶,差不多能推斷出此事的前因後果。父親卻僅憑才智,就抓住了事情的要害。

要說林如海去做什麼,自然是去安排捉拿墨韻的同黨。墨韻左右已經被拿住了,可以日後慢慢問,不差這一時半刻;外頭若是安排遲了,墨韻的同黨隻怕要跑了。就是林如海這樣快就反應過來,也不一定能追上呢。

林如海去了約莫半個時辰的工夫,他如何安排調派的人手,黛玉不得而知。趁這半個時辰,黛玉還小寐了一覺,直到林如海進來和賈敏說話,黛玉才醒了,揉了揉眼睛半撐起來。

林如海見黛玉醒了,道:“玉兒怎麼醒了?你身子還沒大好,再睡會子。”又轉身對賈敏說:“把墨韻提去我書房吧,夫人也隨我來。”

父親雖然才智出眾,但是黛玉有前世的記憶,還看過原著,審問墨韻,自己說不定能想到什麼彆的線索。於是黛玉道:“父親,玉兒不困,我也要去聽父親問壞人。”

林如海微微一愣,黛玉能說出這樣的話,

相對於她的年紀未免太成熟了些。但是聽賈敏說,今日當機立斷救林佑,便是黛玉的功勞,自己這個女兒,隻怕有些自己不曾知道的出眾之處。於是林如海親抱起黛玉道:“好,玉兒一道聽一聽。”

賈敏又吩咐人照看好林佑,將墨韻押入書房,自己也隨林如海父女到了書房。

墨韻談不上什麼反審問手段,林如海在蘭台寺供職數年,做的就是監察吏治的事,審過多少老練的文武官員。墨韻就算不想說,林如海無需用刑就能套出話來。

要說墨韻背主這件事,又牽扯到一樁風流韻事。

七年前,林如海外放,在九江做知府。上任一年後,也就是墨韻十二歲那年,因為兄長要娶妻,拿不出錢作聘,便將墨韻賣入了林家。

林家不是苛待下人的人家,但也不如榮國府那樣除了月錢,還動輒賞下人金銀錁子。墨韻的月錢並賞賜補貼家用,不但替兄長娶了妻,娘家生活也改善不少。隻是墨韻家裡一直沒存夠替她贖身的銀子。

去年年底,林如海調任兩淮鹽運使。因為墨韻已經做了林佑的大丫鬟,賈敏怕舉家遷到揚州,一雙兒女水土不服,若是再換了身邊伺候的人,兩個孩子更加難以適應。所以,賈敏將墨韻也帶來了揚州。

賈敏原是想著,墨韻大了,到揚州一二年,待得林佑適應了揚州的生活,再問墨韻的意思,或是放其歸家,或是就地配人,添一副嫁妝皆可。

墨韻受林家恩惠,林家又手握墨韻的身契,墨韻即使心中不願,麵上也不敢有絲毫不滿。誰知,賈敏替林佑著想,多留墨韻一二年,卻叫人尋了間隙。

墨韻賣入林家那年十二歲,已開了情竇,和表哥傅試兩情相悅。原本,林如海若是繼續做九江知府,墨韻便想著再等林佑略大些,便求了太太的恩典,賈敏心善,說不定能免了身家銀子放出去。

偏偏林如海在去歲調任了,初時也沒什麼,林家安頓下來不久,那傅試便尋來了揚州。無非是鼓動墨韻說,林家帶她到揚州,遠離親人,便是不會再放她了雲雲。墨韻如今十八少女,鮮花嫩柳般的人物,林家又子嗣艱難,說不定會被林如海收房。

林如海聽到這裡,不禁

滿臉怒容。林家清貴人家,最重規矩,林如海就算納妾,也是首選良妾,其次是納母親賞的、自己和賈敏身邊的丫鬟、外頭買的,也有同僚送的;斷不會納到兒子房裡去。傅試和墨韻這猜測,當真折辱了林家的家風。

饒是林如海脾氣好,也嗬斥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