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監獄外,幸化謹慎地與鬆木保持一尺以上的距離,即使鬆木抱著可愛貓咪,看起來有種搞笑的反差感,依舊沒能消減他對鬆木的敬畏之心。
日輝船離開後,夜色重新降臨在他們身上,這裡建築物稀少,監獄窗口內的昏黃燈光被密不透風的鐵絲網與欄杆擋住,巡邏與站崗的士兵目不斜視履行自身的職責,仿佛沒有生命的機械。
冷風嗚嗚呼嘯,幸化感覺有些寒冷地抱緊了手臂。
他們沒有等多久,就看到安何從圍牆的大門出來。
梅冷跟在他後麵不遠不近的位置,經過的衛兵紛紛向梅雨行禮。
“我們走。”安何對他們說。
接著,他側頭看向梅雨,“就在這裡分彆吧。”
梅雨知道他明天要去救治洛夏大人,安何卻表現得像是沒事人。
或許,這對於他確實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後天就是祭神節,你能參加嗎。”梅雨道。
安何模棱兩可道:“也許能。”
梅雨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說話,目送安何離開。
安何拒絕了梅雨準備的車輛,帶著鬆木他們在城市的街道穿行。
祭神節將至,節日的氛圍已經初見端倪,因為前幾天月季區教堂出現的神跡,民眾的熱情比往年更高,建築裝點的鮮花比安何上一次看到的數目多了許多,更加嬌豔欲滴。
餐廳和商店熱鬨非凡,暖色的燈光投射到外麵,與路燈的光芒交織在一起。來往的許多行人臉上洋溢著期待與愉快的笑容,頭上佩戴著花環。
幸化呼出一口氣,感覺身心都隨之暖和起來。
他的視線時不時瞟向彆人頭上的花環,以及街道兩邊的商店。
“想去就去吧。”安何道,“我們等著你。”
幸化鼓起勇氣,邁起腿腳麻利穿過人流,像遊魚般鑽進附近一家最熱鬨的店鋪。這家店主要販賣塑料製作的假花,之所以光顧人數最多,是因為商品質量不錯,而且價格比較便宜。
等待期間,路過的一些少女時不時偷看安何,過來向他送花。
在祭神節期間,單純的送花不代表戀慕之情,而是純粹的喜愛與祝福,安何道了謝欣然收下,於是給他送花的越來越多,男女老少都有,誰讓他的長相氣質過於惹眼,像是劇院出來的明星。
很快,安何懷裡捧滿了顏色各異的花朵,真假都有。
鬆木十分欣慰,大家都喜愛未來的新神,這是一個良好的開端。
幾分鐘後,幸化拿著幾個花環擠出來,先遞給女孩一個,然後他看向安何,不禁有些退縮,真正用鮮花編織的精美花環價格高昂,他負擔不起,這樣的街邊劣質品,安何應當看不上眼。
他開始後悔自己一時衝動購買了多個花環。
安何朝他伸出手,幸化愣愣回視。
安何:“難道是我自作多情,這不是買給我的?”
幸化忙不迭說:“當然是!”他當即將一個塑料花環放到安何手上。
安何給了鬆木一個眼神,鬆木會意地接過安何懷中一部分花束,讓安何騰出一隻手,戴上花環。
幸化有種受到承認的興奮感,把另一個花環遞給鬆木。
鬆木看了一眼安何,也戴到了頭上。
戴上花環後,鬆木身上的反差感更強烈,頻頻吸引他人的目光。
幸化問:“羅蕾小姐的住在哪裡?”
“不急。”安何環視四周,“先找個地方吃晚飯。”
幸化一怔,之前兩個飯盒灑落,他和女孩到現在都沒能吃上晚飯,在日輝船上也不敢攝入任何一點水或事物,胃部空空如也。他聽聞異能者可以控製饑餓感,連續幾天不吃東西都不會有事,隻是會虛弱一點,看安何與鬆木若無其事的樣子,他也就沒敢表現出饑餓,想不到安何會主動提起這件事。
他見過形形色色的異能者,有的特立獨行,比如鬆木,但第一次見到如此富有生活氣息的存在。
即使是曾經的羅蕾小姐,也不如安何來得平易近人。幸化一貫會察言觀色,他能感覺到,以前羅蕾小姐和他們相處時,還是抱有自覺高人一等的上位者對待下位者的俯視感。
而安何可以隨隨便便與普通人打成一片,若非在內心時時刻刻提醒自己,幸化恐怕都要不知不覺忘記他的身份。
坐在餐廳吃飯的時候,幸化悄悄抬起眼,看見安何雙手閒適搭在桌麵,低頭有一搭沒一搭咬著插進果汁的吸管,時不時吸上兩口。
等他們吃完,安何的果汁也見底了。
安何不再閒逛,帶他們抵達羅蕾的住宅。
“你也住在這裡。”安何對鬆木說,“暫時聽從羅蕾的指令。”
鬆木點頭答應,沒有因為要聽一個毛頭小丫頭的話而產生不滿情緒。
羅蕾是激進反神黨派首領的女兒,鬆木了解她的情報。他知道羅蕾的出身,知道羅蕾父親那邊的財產沒有再收回的可能,母親的遺產倒是能拿到一些,但是數目不會很多,何況羅蕾同情心泛濫,竟然準備收留境況不好的反神派底層成員。
鬆木對接下來一段時間的住所不抱希望。
結果快到地方的時候,他聞到了馥鬱的花香。
洋房被打理得井井有條,院落沒有開燈,一些植物發出幽幽光華,朦朧照亮附近的區域,襯托出一種低調而神秘的妖豔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