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最後的神(1 / 2)

安何本以為曆史的車輪滾滾向前,自己締造的傳說都早已結束,可以徹底封存,誰料到他還有必須重新“複活”的一天。

還被迫麵對過去的人際關係,以及因為身份死亡導致的一係列麻煩。

其他身份應該不會再出現類似的情況了,吧?

安何揮去可怕的想象,看著地麵激動到痛哭失聲的信徒,想起洛夏的經曆,他內心輕輕歎了口氣。

如果他的回歸能撫平一些遺憾,這樣也好。

醫藥之神順著安何的目光,同樣看到了烏泱泱的信徒。

祂眼神空茫,以俯視的角度將整座王都以及周邊城市儘收眼底。

在醫藥之神的印象中,絕大部分人類都是自私現實的生物,當神明隨意掌控他們的生死,還可以給他們帶來好處的時候,他們毫不猶豫向神明叩拜,獻上自己的忠誠與信仰,其中一部分人的所作所為甚至不亞於真正的狂信徒;當神明變得無力,也不再帶給他們利益,他們就將神明遺忘乃至拋棄,甚至有人意圖模仿過去的弑神者,將神明踩在腳下,變成自己的榮耀。

然而,從古至今隻有一位弑神者。

醫藥之神漠然地想。

其他妄圖挑釁神明的人,都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醫藥之神也以為,經曆如此悠久的時光,安何在世間的信仰會變得稀少。然而,當醫藥之神看到比古時候增加許多倍的信徒時,祂不由得恍惚了一瞬。

古老年代,基本人人都是神明信徒,如今的信徒比例雖然有所下降,但人類的數量增加了太多,所以信徒數目比起古代隻多不少。

而人類繁榮延續到如今,都是安何的功績。

在醫藥之神恍神的片刻時間,信徒的比例還在不停增長。

人們親眼目睹了神明為了拯救他們的所作所為,神格破碎成黑色雪花,讓每個人受到賜福。他們感激神明的莫大恩惠,一些人想起曾經對神明的懷疑乃至反對,內心羞愧難當。

他們激蕩到極致的情緒無法用任何語言或動作來體會,隻能統一保持靜默,用自己心中最莊嚴的禮節,表達對神的尊敬。

“無論怎樣,您都是我們唯一的神,永遠的神。”

更遠的地方,也在上演同樣的情形。

荒星的偏僻村落,王蛇藤帶領所有村民向神跪拜。

阿秋興奮得臉龐漲紅,眼睛閃閃發亮,“我就知道!你們看,安何大人真的是神明轉世!”

阿秋的父母雙目含淚,不住點頭。

遵從洛希殿下指示,在此地為村民開蒙,傳播疾病之神信仰的神父見狀,拿著書本的雙手劇烈顫抖。

“這些與外界隔絕,從未接受係統教育的村民,才是正確的啊!”

“我們都被固有認知蒙蔽了雙眼,看不到近在咫尺的神。我們是何等淺薄,何等愚昧!”

“神明複蘇的第一件事,就是來拯救我們從未關注的狹小一隅。”

神父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在神明眼中,我們都是平等的。”

“身為信徒的我們,居然險些遺忘了這點。”

神父深深埋下臉,像是無顏麵對神明。

“神是何等的、何等的——”

“何等的崇高!”

強烈的信仰化作光點,如同浩浩蕩蕩的星海,從四麵八方彙流到安何身前的扭曲規則。

醫藥之神驚歎道:“你的所有付出,得到了回報。”

信仰的星海包裹住扭曲規則,形成璀璨的外衣,和安何一起控製住規則的擴散,要和規則一起朝中心壓縮,成為安何的新神格。

“還不夠。”安何說。

*

王都廣場外圍,幸化神情呆滯。

疾病之神的神像倒塌,真正的神卻出現了,接連的巨大轉折令他的大腦處理不良。

最重要的是,神明的模樣。

神是曾經出現在他們身邊的一個人。

不久前,幸化還和曾實一家討論著想向他效忠。

幸化原本以為,在木清河據點與日輝船上目不暇接的所見所聞,就是他此生所能經曆的極限場麵,估計到年紀大時,他依舊會印象深刻,還會講述給子女後代聽。

結果,當時的震撼遠遠及不上現在。

幸化側頭看向曾實一家,早在目睹神明麵貌的時候,他們就摒棄了所有雜念,向所有人的神,向拯救了他們的偉大存在,全心全意獻上所有信仰。

幸化理解他們,因為自己此刻的心情和他們一樣。

他腦中不期然浮現了死去的父母。

親眼目睹父母死亡的場麵後,他們的死狀就在幸化腦中揮之不去,日日夜夜纏繞著他。

這是第一次,幸化回憶起父母時,腦中率先浮現的不是他們的死狀,而是他們陪小時候的幸化一起神明傳說的音容笑貌。

“我理解你們的信仰了。”幸化在心底默默說道,“今後,我也會繼承你們的信仰。”

話音落下,幸化若有所感轉過頭,眼中映入的一幕,令他的瞳孔陡然放大,呼吸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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