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遲到了多久嗎?”狼王安德留斯聲音低沉,如同警示獵物那般,“你遲到了三個鐘頭,希望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風精靈不吃安德留斯威脅這一套,他飛到一片草地上,“鉤鉤果還有嗎?”
這種奔狼領特有的深紫色帶著刺的果實是消炎止痛的良藥,
看著風精靈雲淡風輕的模樣,安德留斯無奈地歎了口氣,他將昨日按照約定摘好果實給風精靈遞過去,“都在這裡了,阿莫斯那邊答應見麵了,但是具體的時間她沒說,這幾天你要留意著,她是迭卡拉庇安的親信,對我們了解敵人的幫助巨大。”
風精靈用一陣風將鉤鉤果絞成汁液,裝進準備好的瓶子裡,他一邊留意著瓶子一邊說:“知道,但該防著的也得防著,”
鉤鉤果汁液全部裝完了以後,風精靈頓了一下將瓶子塞住後接著說:“北境這邊你守好,等萊修將城中安頓好,就可以開始了。”
安德留斯點點頭,他看著風精靈小心地將瓶子收好,“萊修受傷了嗎?”
風精靈搖搖頭。
安德留斯:“是古恩希爾德那邊有人病了?”
風精靈:“沒有。”
安德留斯想不明白:“那你這幾天為什麼一直找我要鉤鉤果。”
在暴風雪覆蓋的蒙德,植物生長困難,連被要了兩次,奔狼領這片可憐兮兮的山頭已經見不到幾個鉤鉤果了。
風精靈瞥了安德留斯一眼,像是這些日子一直在逃避的東西被突然地擺在眼前,那絲熟悉的煩躁再次湧上心頭,他目光沉了下來,語氣不鹹不淡卻又像是在和心中的隱忍妥協,
“養花。”
安德留斯:“養...花?”
*
今天的蒙德有那麼一點難得的陽光,因而傍晚的時候一點橘色的光線擠出厚厚的雲層,街道上的人也比平日多了一些。
雖然暴風依舊,但是對陽光的向往讓人們還是願意勇敢地走出大門。
昔寒胳膊撐在窗台上托著臉看著曲折小巷子發呆,偶爾一兩隻熟悉的黑貓跳過讓她短暫地從恍惚中出走一下。
屋頂的蜘蛛織了一天的網估計有點累了,
蜘蛛打了一個哈欠,凸起的眼球轉向還在發呆的昔寒,
“喂喂喂!你在胡思亂想什麼東西?”
昔寒的視線被拉到屋頂,臉上還帶著發呆久了的茫然,她看著發出剛剛那個尖銳聲音的家夥,
“沒什麼?”
“你說謊!你剛剛啊!一定是在想那個會飛的小精靈!”
蜘蛛躺在網中間,八條腿有規律地翹成四對二郎腿,聲音響亮且悠哉,“是不是啊?!”
“啊啦?”昔寒一下子被問住了。
她是發了好久的呆,但是至於自己發呆的時候在想些什麼....
這還是昔寒第一次思考這個有點奇怪的問題,
細細回想,剛剛她先是想了等晚上萊修回來要再烤一些土豆,這幾天萊修說自己的土豆很好吃,
說到自己烤的土豆很好吃,昔寒想到了早上給風精靈烤的那個土豆沒烤好,皮都糊了,但是還是被風精靈吃完了,
雖然他全程一直在皺著眉頭,嚇得昔寒不敢說話,
難吃都吃完了,昔寒想風精靈整天在外忙碌,竟然會餓到如此的地步,不免心中生出一絲憐憫。
回想著回想著,昔寒意識到自己在發呆的時候意識真的不知不覺地溜到了有著風精靈的那些時刻,
蜘蛛看透了昔寒此刻在想些什麼,“哈哈哈哈哈哈!小女孩!我說的準不準啊!!”
昔寒被這麼一說,臉上莫名有些燒,“你有點吵。”她看向蜘蛛。
蜘蛛不理會,自顧自盤算起來:“你說我這個網能不能把那個帶翅膀的精靈給抓起來,然後我....哎喲!你這死丫頭!敢砸我!”
話音剛落,土豆著地發出一聲沉悶的“啪嗒”,昔寒扔出土豆的那隻手還懸在空中,
她走過去撿起土豆,擦了一下後放在嘴邊又吹了吹,
“你下次再亂說我還砸你。”她的聲音軟軟的。
這是昔寒變成人以來第一次感受到憤怒,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此刻的自己會有這樣的情緒,隻是剛剛聽到蜘蛛要將風精靈抓起來的那一刹那,有了這樣的感覺。
很難受,她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昔寒腦子混混沌沌,她從沒如此渴望出門走一走,
即使外麵是萊修說過無數次的暴風,
而那一絲橘色的夕陽更給昔寒想出去的心增添上了濃厚的一筆,
想著她就直接推門而出,沒走幾步,她低頭看了看,想起了什麼似的跑回屋子將鞋穿好後再次出了門。
在狂風中她不得不把腰彎得很低,可身心卻從未如此暢快,
蜘蛛的話,莫名的憤怒,以及回憶不自覺溜到有那個身影的角落,
血液流過腿上新長好的傷口帶過一陣癢燙的跳動,像是提醒著她有那麼一個令她從一開始就小心畏懼的溫度曾觸摸過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