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一屆有一個很厲害的學生。”阿維爾重新做回了原來的姿勢，他說，“她所在的軍隊正在B號邊緣星係駐紮，用到的是重型機甲。或許過不了兩年就能夠獲得軍銜。”
阿維爾當年也差不多如此，唯獨不一樣的…大概是他一開始就是德維特家族的人，得到軍銜的速度要更快。
顏尋想到了自己的舍友：“你說的應該是克洛伊？”
她聽說莉莉絲和克洛伊一起去了邊緣星係，後者作為駐守邊緣的士兵，前者則是負責機甲的維護和修理——莉莉絲入學的時間半年不到，就已經有了那樣精湛的技術。
阿維爾頓了頓：“是她。”
他聲音低低的，輕聲問道：“那是你熟悉的人嗎？”
帝國的少將並不知道在和女孩子聊天的時候應該找什麼樣的話題，隻能夠按照自己了解一些的、有關於軍隊或是其餘的信息陳述出來。
顏尋：“嗯，我的室友。看來她的晉升速度會很快。”
謝景竹開門也來到了中間倉：“確實是這樣，不過他們或許想要讓克洛伊成為大皇子殿下的人，她進入的軍隊是親謝淵一派的。”
顏尋歪了歪頭：“不行，那是我的人。”
阿維爾和顏尋的動作仍然保持的那麼親昵，阿維爾並未因為謝景竹的到來而更改自己的姿勢，青年輕輕按壓著顏尋的指腹，描摹著顏尋的手形狀。
“我知道你們很久沒見了，但我有些話要和顏尋說。”
阿維爾抬眸看向謝景竹，那雙眼眸中因為缺乏情緒顯得冷淡，但眼底似乎蘊藏著更深的漩渦。
謝景竹舉起手：“放心好了，不會對她做什麼的，隻是和小…尋，聊一些公事。”
顏尋的指尖在阿維爾的耳朵上輕輕滑過，順勢捏了捏他的耳垂，她很喜歡阿維爾的耳朵形狀。
她說：“等一下我再出去找你們。”
阿維爾抿了抿唇，青年握住顏尋的手拉到麵前放在手心輕輕吻了一下，而後起身向著門走去，期間和謝景竹錯身而過。
那雙眼中透露出明顯的警告，謝景竹笑容有些苦澀，等到阿維爾出去以後，謝景竹才開玩笑一般說道：“現在想要和你單獨說說幾句話看來是很困難的事情。”
顏尋聳聳肩從原本坐在邊緣的沙發上起身，向著另一邊擺放著辦公桌的方向走去：“還好吧，你習慣了就好。”
畢竟已經知道他們的想法，顏尋認為這是他們之間要調解的事情，沒必要拿到她的麵前來麻煩她。
處理身邊幾個一等蟲族的關係已經讓顏尋覺得很費勁了。
謝景竹拉開椅子，紳士地讓顏尋先坐下，少女沒有和他客氣：“地下城的事有什麼進展嗎？”
對於顏尋這樣開門見山的態度謝景竹毫不奇怪：“原本查到一些內容，關於帝君和那個蟲族…和壽命的延長存在一些關係。”
在謝景竹的調查中，他得知自己的父親對地下城進行改造的時候剛剛得知身體患病，拖著那樣的軀體也要實施這樣的大工程已經足夠詭異。
顏尋：“你去過地下城嗎？”
謝景竹搖了搖頭：“原本是可以下去的，但上次謝思源的事情過後那裡就被封鎖了，除了謝淵的許可證批準，剩下的表層公民都不能夠靠近過去。”
顏尋切實地感覺到謝淵的討厭。
謝景竹頓了頓：“不過在本學期結束之前，謝淵會來一次，到時候或許可以找人去試試看。”
帝國軍校的每個學期末尾都會組織一次比較熱鬨的聚會，類似於大型的集會，顏尋還沒有參與過，但這種場麵會有很多校外的知名人士參加。
一方麵是物色人選，雙向選擇；另一方麵就是方便這些人鞏固自己的地位。
顏尋的指尖在桌麵上輕輕點了點，指尖和桌麵接觸發出清脆的聲響：“我好像有個人選可以問問看，他去嘗試談判的可能性或許會更高一些。”
謝景竹歪了歪頭，一時間沒能夠想到顏尋會找誰。
顏尋說：“AIC的洛川，倫納德的特彆助理。”
地下城需要機器人來維護秩序，這種正規公司走流程會更加方便一些，再加上他的養父、也就是倫納德是顏尋的人，這點知道的人不多，這麼看來應該是沒什麼問題。
她說完，卻發現謝景竹沒有說話，他搭在桌麵上十指扣起來的手微微有些僵硬。
謝景竹沉默：“……”
青年的神情變得有些古怪，他過了一會兒才在顏尋的目光下再度開口：“AIC公司內部最近好像有些巨大變動。”
明明對方是三皇子殿下的合作夥伴，謝景竹卻像是才關注這件事情一樣說道，“這些變動怎麼說…就是洛川引起的。”
顏尋：“……”
就去集訓了幾天，回來這是發生了些什麼啊？
“他之前是不是喊你母親？”他的臉上閃過無奈，“洛川的記憶其實沒有錯亂多久，後麵那樣做可能是故意的，我猜他是想要讓倫納德放下戒備，之後方便自己架空他們的權利。”
謝景竹說：“需要讓人保護倫納德先生麼？”
“不用了，”顏尋捂住眼睛，“倫納德會很好地解決的。”
不過也剛剛好，顏尋想。既然洛川都叛變了，那正好利用一下，就當是發揮最後的價值。
*
被他們惦記的倫納德走入AIC公司。
整個公司內部不像是之前顏尋見過的那樣熱鬨非凡，桌麵和地麵上到處是散落的文件，透明的玻璃之後有些機甲不見蹤影。
倫納德的視線在那些散落的線路上麵掠過。
他繼續向著前方走去，腳步尚未停留。
倫納德乘坐電梯，神色平靜地來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內，外界的光透過偌大的落地窗照射進來，整個室內卻還是一副昏昏沉沉的感覺。
空氣中安靜的沒有一點聲音。
倫納德坐到了那個屬於AIC董事長的位置上，坐定後過了幾秒，他抬了抬手，修長的指尖在空中晃動。
像是接收到了什麼專門的指令，機械滾輪和地麵接觸的聲音從某處傳來，隨後是機甲踩踏地麵的聲音。
幾台機甲束縛著幾個人從房間內走出來，被鉗製住的人類紛紛都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身形容貌皆是狼狽，像是剛剛經曆了什麼酷刑。
——確實是酷刑。
倫納德懶洋洋地抬了下眼眸，他抬手打了個響指，在那幾個神誌不清的人類開始求饒之前，那些機器人開始扯動他們的軀體。
□□撕裂的聲響伴隨著尖銳刺耳的叫聲求饒，血腥味迅速就彌漫了整個辦公室，猩紅的血液四濺，倫納德不為所動。
在這地獄一般的景象中，唯獨有一台機甲沒有動作。
那上麵束縛著的是他撿到的人類、倫納德的養子這場動亂的罪魁禍首——洛川。
“……父親。”他說。
倫納德並未理睬，他也沒有興趣去聽洛川做這些的緣由，他抬起手，正要讓機器人直接將洛川撕碎——
終端的鈴聲打斷了他的動作。
坐在皮質的椅子上，雙腿交疊的男人麵前彈出了終端屏幕。洛川抬起頭，眼鏡已經掉落在了地麵上，那雙桃花眼中不複溫柔，有些死氣沉沉的模樣。
這樣的眼神，和當初從地下城中爬出來的少年一模一樣。
終端屏幕的那一頭，不知什麼人正在說些什麼。
“好，”倫納德與剛才的樣子判若兩人，男人溫和且有耐心地對著終端那頭的人回複，“我會讓他照辦的。”
一定是顏尋。洛川想，也隻有那個人能夠讓倫納德這樣的家夥露出這樣的表情——啊，這麼說來，大概也就是在董事長發現顏尋以後，他的脾氣似乎溫和了很多。
就是因為這樣，周圍有一些人才會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或許能夠將那些本不屬於自己的權利全部都收攏到自己的手中。
包括他在內。
麵相柔和的青年在心底冷笑了一聲。
真可惜，看來好運不會一直都降臨在一個人身上。他的命運或許會像是前幾個被機甲撕裂的高層一樣，成為這地麵上的碎肢，明早由清掃機器人弄乾淨。
洛川已經做好了準備。
隻見倫納德掛斷了通訊，他抬起眼眸，深紅色的眼眸看向洛川，視線對視的那一刻冷意順著攀爬，洛川打了個寒顫。
“……恭喜你。”
男人涼涼說道，他的手隨意地抬起來，那沒有人操控的機甲將鉗製著洛川的機械手臂鬆開，由於原本就有些高度，青年掉落在地上，疼痛讓那張漂亮的臉一瞬間扭曲。
倫納德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感謝我的小尋吧，她恰好有件事情要用到你。”
洛川逃過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