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上的玫瑰靜靜綻放。
簡成洲抬起手腕,他正欲按顏尋的說法向著帝星發動通訊,卻發現信號中斷,帝星並未有任何的回應:“殿下,沒有辦法連接上帝星。”
顏尋微微一愣:“嗯?是不是這裡太偏僻了?”
“我們到來的時候建設了最好的基站,”推開門走進來的倫納德走到顏尋的麵前,“不應該出現這樣的狀況。”
倫納德在王女的麵前微微彎下腰:“是帝星出事了,殿下。”
*
帝星正在經曆前所未有的危機。
在那龐大的、令人生畏的蟲族部族離開之後,從帝星首都邊緣開始,一個大型城區出現了大規模的坍塌。
地麵下陷,地下城的樣貌明晃晃地暴露在了上層人類的眼中,可以看見下方的懸崖。而在懸崖邊上,數不清的人類正在爭先恐後地向著高處攀爬。
因為下方有黑色的水不斷地向上湧動,和顏尋之前見過的一模一樣,那些黑色的水表麵浮動著數不清楚的人臉,都帶有著極其痛苦的神色,伸張的手舞動著,像是想要抓住些什麼。
機器人迅速封鎖了這一片地帶,悲鳴哀嚎咒罵聲在城市的上空盤旋,最後歸為寂靜。
而在首都的中央,謝淵攔住了謝景竹。
謝景竹停下腳步,他們的行程很趕,連續的會議和需要謝景竹定奪的決策不斷地擺在公案上。
薑維綴在隊伍的末尾,看見謝淵一路向著自己走來,步伐很快,幾乎是小跑的姿態,絲毫沒有大皇子平日裡的矜貴。謝淵拉住了薑維的手,要不是強行壓製著情緒,或許他的語調都會有些變形:“你沒死?當時為什麼沒有告訴我?”
手腕被攥的有些痛,薑維那雙圓圓的杏眼中露出了微妙的怒意,她甩開謝淵的手,聲音裡像是淬了冰,冷的迅速將謝淵刺傷:“我為什麼要告訴我的仇人?”她緩慢地眨了下眼眸,“讓你和你那愚蠢的父親重新研究我麼?”
謝淵抿唇,他另一隻手想去觸摸薑維臉上的麵具,被後者毫不留情地抬手打開。
“彆用那種惡心的眼神看著我,謝淵。”
“不要浪費我們的時間,謝淵。”謝景竹的聲音從前方傳來,這個以往謝淵從來都沒有放在眼裡的同父異母的弟弟不知何時已經有了上位者的氣質,他看著謝淵的時候眼中並未有另外的情緒。
冷靜的、理智的、令人惱火的。
但謝淵莫名地冷靜了下來,他看著薑維從自己的麵前走過,好像所有人都將他忽視——如同對待一個失敗者一般。
“……已經來不及了。”在他們即將離開的時候,謝淵說,“沒有什麼能夠挽回這場災厄。”
坍塌已經開始,黑色的卵逐漸和冰棺中的那位夫人變成了一樣的樣貌,諾曼·德維特充當著最忠實的護衛,靜靜地等待著可以轉移靈魂,令夫人複蘇的那一刻。
諾曼的指尖輕輕蹭過那具沒有心跳的身體的臉頰。
他的眼中濃烈的愛意:“……馬上,我就能夠再次和你見麵了。”
闕成注視著這一幕。
青年樣貌的蟲族一言不發,他或許可以嗤笑一聲麵前人類的愚蠢,但他並未這麼做。
闕成能夠很清晰地感覺到帝星的生態環境愈發地趨近於溫床,熟悉的感覺令他覺得舒適,這是長久以來的培育結果。
諾曼說的對,闕成想,人類確實是非常容易被情緒調動的生物,諾曼一生都係在他的夫人身上,以至於現在背棄整個人類種族。
——可他注定要失望。
闕成要孕育這個暗生物聚合體,並非為了讓諾曼的夫人複蘇。他隻是需要一個媒介,將祭品彙聚在一個生命體之上,再……為他的陛下送上永恒的生命和宇宙之間最高等的力量。
諾曼在此時抬起頭,他看向闕成的方向。
背叛者對同類的生死不管不顧,他如同宣判一般道:“開始吧。”
黑發綠眸的青年勾起唇角,黑色的人體上升,在那塌陷的中央不斷上升,熒綠色的光點從那死去已久的夫人身上升起,與此同時還有坍塌下方向上湧的、仿佛火山爆發一樣的黑色粘稠液體。
仿佛能夠遮住整個天幕的蝴蝶翅膀舒展開,翅膀煽動帶著闕成來到了那句軀體的前方,蟲族垂眸靜靜注視著驚恐的人群,仿佛在看著一些養料而非生命體。
黑湖被這具軀體卷入身體,闕成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他抬手碰上那懸浮在空中的黑色女性身體的額頭,那些光點全部彙聚進入了夫人的身體中。
“為吾主……獻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