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 漆黑色的麒麟神火從那隻魔獸的身上退了回來,重新回歸褚炎的身體中。
比起殺死那頭高級魔獸,還不如繼續前進去做他們的事要劃算一些。
“希望你能遵守承諾。”褚炎淡淡道。
“言而有信。”簇雪說完這幾個字後, 便朝一旁的上空退開了自己的身影。
巫白霜三人重新踏上了離開雪原的道路,朝著風燕青記憶之中的方向走去。
有簇雪的話語在前,其他佇立在他周圍的高級魔獸見此, 也都緩緩朝後推開了一條寬闊的道路來。唯獨赤紅色頭發的那隻人形魔獸, 他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巫白霜三人的方向,不甘和怨懟交織在眼底,對這樣的結果十分不滿。
“不要做無用之事。”簇雪的話語聲從黎火的身側響起,好似是在提醒他不要做出出格的舉動。
雪原之主的嗓音永遠冷靜,他像是沒有任何雜念私欲的皚皚白雪,和這純粹的雪原一樣的清寂無情。仿佛千百年前,被囚禁在此地的魔獸並沒有他一樣。
黎火不明白簇雪的做法。
因為有當年的誓約在, 簇雪不會作為他的敵對方, 並且會在危難關頭出手相助。但和他們相同理想和理念,以及從這個鬼地方離開的念頭, 簇雪從來沒有過。
“你根本就不想離開這個鬼地方對嗎?”黎火抬起了眼睛,黝黑如焦土的眼帶著情緒熾烈的質問。
這樣的眼睛——
倒映在簇雪的銀白色獸瞳之中, 令他久違的回想起第一次遇到黎火的那天。
天地法則崩塌之後, 暗塔易主,其中的空間法則也發生了變化。
作為早就在第七層等候族中繼承人出現的簇雪,則是在第一時間受到了法則反噬, 他的血脈都曾是那一族精心培養, 血契是與生俱來的一種羈絆。
宿命之主隕落,暗塔無主,法則崩壞。
為了填補這個缺陷, 簇雪將自己的一半本源融入了暗塔的法則之中,勉強守住了即將崩塌的暗塔第七層。他也因此擁有了領域,成為了這片雪原的主人。
但暗塔的核心法則,也隻能由那一族的人來更改。
在那一族的血脈隕落後,暗塔落入了其他勢力手中,他們試圖將暗塔下七層變成他們的馴獸場,由此從外界抓來了不少的魔獸填補進來,好的壞的,幼崽或者成年魔獸,裝了一層又一層。像是貨物一樣。
但能從第一層爬活著爬到第七層的魔獸不多,黎火就是其中之一。
他全身焦黑,像個碳塊一樣。本身是負有古鳳凰的一支血脈,族係出自鸞鳥。但因為他涅槃失敗,被鸞鳥一族拋棄,最後被有心之人利用,當貨物賣給了當時的暗塔持有者,成了暗塔裡的魔獸。
當時黎火身上的傷勢很重,姿態狼狽的倒在雪地之中,唯有一雙眼睛依舊散發著宛如凶獸一般的戾氣,蘊藏在其中的熾烈曾未熄滅。
好像哪怕至死,他都不曾絕望過,眼中依舊帶著自己的期望,儘管那些情緒是恨意頗多,但這樣意誌力驚人的魔獸也是相當少見的。
於是簇雪救下了他,並且給他講了暗塔的規矩。
……
一晃,又是很多年過去了。
暗塔之中的歲月流逝令他們這些被困塔中的魔獸並沒有多少的概念,直到今日,簇雪又在黎火的眼中看到了這樣明烈的情緒。
到底是有什麼樣的過往和執念,能夠讓一個曾經跌落到泥潭之中的魔獸終年如一?
簇雪不明白。
但是簇雪很清楚按照黎火的性子,他絕不會輕易讓那三名人族修煉者離開。為了不讓自己的話語淪為空談的笑話,簇雪的周圍靈力流轉,開始凝結出了雪花。
“你果然沒有想過離開這裡……”
出乎簇雪的意料,對麵的人對著他失望極了,像是在取舍一個很重要的決定一樣。
“……”簇雪保持沉默。
“你是在籠子裡長大,所以失去了衝破牢籠的興趣嗎?”黎火的話語譏諷,在說出這句話後,他的身形飛快的朝那離開的三名人族修煉者衝過了過去。
本該困住他的。
“……”簇雪伸出去的手停頓下來,心頭湧現出莫名的情緒來。
他在今日之中,回憶的次數已經很多了,但那些過往在今日看來,不知道為什麼一次會一次要強烈。
“我曾經,屬於這裡。”寒風捎來他的一聲歎息。
暗塔曾經是他的家園,他也曾經滿懷期待等待著宿命的邀約,然後與契約者一同踏出暗塔,去見一見外麵有多大,設想過登上武道巔峰是什麼滋味。
但是這一切都倒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