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分工合作,陸南石在電梯口碰上辦完住院手續的陸致,直接把他拉走了。
休息室。
陸南石有些緊張,手心已經出了層薄薄的汗。靈異神怪之事,大家都覺得是天方夜譚。況且,對於玄門中人,大家的看法也不一樣。有人尊崇,甚至逢迎。也有些懼怕。他不太確定陸致會怎麼想。
陸致呆滯著,一時回不過神來。
陸南石隻能靜靜等,半晌,他忽然聽到陸致開了口,“南南,你……你說的……都是真的?”
確實有些讓人難以相信,陸致沒覺得他神經病已經算好的了。
陸南石手掌在鐲子上一拍。鐲子立刻飛出手腕,化作一把劍,在空中繞了一圈,乖乖被握在陸南石手中。
陸致看著這突然出現的寶劍睜大了眼睛。
又是一陣靜默,好一會兒,陸致深吸了一口氣,突然抓住了陸南石的手,“那你做得事,是不是都很危險?”
鬼神妖魔啊!怎麼能不危險!
陸南石愣住了,陸致沒有覺得他可怕,也沒覺得他神經病,第一時間想的是,他會不會有危險,會不會受傷。
陸南石心中溫暖,嘴角笑起來,“爸爸放心,我很厲害的!師父說以我的本事,在現今玄門式微的世道,能傷我的不多。”
聽到這句師父,陸致有些恍惚。他派人去過青山村,自然知道陸南石是師父養大的。這個師父守著一間破道觀,道觀後有一些農田。他們師徒二人就靠這些過活。那位師父偶爾也會給彆人開光收驚,也有賣些自己雕刻的東西。
他也知道陸南石跟著師父學了不少這些本事,可他隻覺得不過是尋常寺廟道觀安慰人的把戲,就是算命看相大概也和風水街那些裝模作樣的瞎子差不多。
他一度覺得一言難儘,奈何是自己兒子,他也就不說什麼了。何況,就當是點愛好吧。誰還沒點愛好了。陸家又不是供不起這點愛好。
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本事是真的!而且還真的讓他瞠目結舌!
忽然又想到陸北池,心突地再次緊了起來,“那小北……你說小北也……”
“大哥現在很好,修行很順利。爸爸彆擔心,我會看著的。”
陸致張了張嘴,陸南石明白他的顧慮,笑起來,“我知道爸爸憂慮什麼。可是爸爸,大哥以前在軍中就一定安全嗎?他出的那些任務,並不比現在我們做的事要輕鬆。爸爸應該相信我們。我們知道什麼時候進,什麼時候退。即便真有危險,我們也有後手保證自己全身而退。”
陸致想了想,歎了一聲,沒再糾結,隻是看著手腕上的菩提串失笑,“這是你特意做的吧?這麼看,當初顧曼是不是也有問題,所以你才……”
畢竟顧曼的事太奇怪了,雖然官方出來說了話,但他總覺得有隱情。隻是此前從未把隱情和這種奇聞連在一起,可現在知道這種密辛,怎麼看怎麼覺得顧曼是妖的可能性很大。
陸南石點頭,“是!她是一隻狐妖。被我殺了。大哥也知道。這件事就是大哥負責善後的。”
陸致了然。
咚咚。
敲門聲響,是陸放。兄弟倆對視一眼,就明白彼此都已經了解清楚了。
身後,陸北池跟了進來,“其他事晚點再詳細說吧。現在最重要的是解決爺爺的問題。”
陸放點頭,“我來安排。”
也不知他用的什麼理由,將袁芳菲一個人請到了病房,關上了病房門,謝絕了醫務人員的進入。陸南石掏出一張符紙,往空中一扔,符紙消失無蹤,整個房間閃現出一層光膜,轉瞬不見。
陸致陸放都有刹那的愣神,陸北池解釋說:“隔音符。現在這間病房內無論發生什麼,鬨出多大的動靜,都不會有人聽見,也不會有人闖進來。”
袁芳菲神色一閃,麵色大變,“這……你們……你們到底是什麼人,這是什麼手段,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然而門口被陸放死死擋住,完全沒有出路。
陸南石失笑,“什麼手段,我想你應該很清楚才對。如果不清楚,你怎麼會在爺爺身上下同心蠱。”
同心蠱三字一出,袁芳菲身形一僵,卻是死不承認,“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陸南石不和她多說,和陸北池二人走到病床前,將陸兆平的衣服掀開,袒露胸腹。
陸南石在自己左手掌心畫了張符篆,然後平掌放置在陸兆平皮膚一寸上空,自喉頸開始,慢慢往下,移到腹部時,表皮膚突然拱起了一個包,蠕動著。彷如一條蟲子被什麼東西桎梏著,想要逃離囚籠,卻怎麼也闖不出去。
陸北池大驚。陸南石神色如常,伸出右手在左手手背上方又劃了張符,平掌一壓,附在左手上,符篆透過手掌,隔空打入腹內,蟲子像是受了刺激,掙紮地越發厲害。
陸南石手掌一點點猶疑,蟲子似是彆無選擇,隻能跟著他走。從腹部到胸部,經過肩膀,再順著手臂到了手腕。
陸北池適時在陸兆平腕部劃開一道淺淺的口子。蟲子從傷口蹦了出來,掉在地上。如同被欺負了的孩子想要尋找父母撐腰一般,蠕動著,一點點朝袁芳菲靠近。
袁芳菲麵色越發難看,一點點往後退,喊著:“你彆過來!不要過來!”
等陸南石和陸北池配合著給陸兆平包紮好,蟲子已經爬到了袁芳菲腳邊,而袁芳菲已經退無可退,隻能爬上櫃子,眼看著蟲子順著櫃子腳往上挪,袁芳菲再忍不住,從兜裡掏出一個小玻璃瓶,將裡麵的白色粉末撒出去,圍成一個圈,蟲子被困在圈內。
陸南石“咦”了一聲,“難怪,我沒從你身上看到半點入道者的氣息,你卻能控製得了這蠱蟲,原來用的是這手段。”
陸致皺眉,問出自己的疑問,“同心蠱?什麼東西?苗蠱?永結同心?”
“算是苗蠱,卻也不全是。最初起源確實出自苗疆的蠱術,但後來流傳了出去,也就並非苗疆人獨家的了。而且經過這麼多年,流傳的版本也不一定完全,還曾經過改版,和當年的苗蠱已經不和混合而論。至於永結同心之說……”
陸南石嘴角勾笑,“世上的感情哪有那麼容易用一種蠱來解決。苗疆最初的同心蠱其實是情蠱,雖然有保障戀人忠誠的手段,但製約是雙向的,且必須在雙方知情同意的情況下自願服用。可這個同心蠱不是。它是從情蠱演化而來的,控製人心的手段。”
陸放陸致陸北池都愣了,“控製人心?”
“沒你們想得那麼厲害,如果真能隨意控製人心,那這世道還不亂套了!”
陸北池皺眉,“那這個……”
“算是演化出的低配版吧。在必要的時候,隻要利用自己體內的母蠱做法,就能放大中了子蠱的人心中的某些想法。讓他的思想與自己一致。顧名:同心。”
此話一出,三人靜默。他們都想到了一種可能性,是不是這些年來,袁芳菲就是利用這東西,讓陸兆平不斷覺得陸致不好,不斷加深對陸敖的疼愛和愧疚之情?
陸南石看向袁芳菲,“你體內有母蠱,卻沒有道行。不過給你這東西的人想得倒也周道,還給你準備了蟲粉。這樣一來隻要你需要,可以給爺爺喂蟲粉,子蠱吃了蟲粉,就會讓你如願。雖然效果比自己用術法激活母蠱來感應和支配子蠱差上一截,但對你來說,也夠用了。”
袁芳菲麵色很難看,卻無法反駁。從她拿出蟲粉的那一刻,不,或者說從陸南石幫陸兆平驅逐出子蠱的那一刻,她就輸了。
陸致忽然想到什麼,走近她,“給你這東西的人是誰?他還幫你做了什麼?當年沈婉和南南出事,是不是你們做的!”
陸南石微驚,轉頭看去,陸放神色平淡,看來也是早有此想法。
陸北池歎了一聲和他解釋:“當年爸和三叔都覺得事有蹊蹺,可惜找不到任何證據。所有相關人和事看似都和他們沒有半點關係。爸和三叔雖然心中奇怪,也隻當自己可能是疑神疑鬼了。但這個結卻一直藏在了心裡。”
陸南石明白了。如果是尋常人,不可能做的這麼了無痕跡。可若是用的不尋常的手段,那就說得通了。如今同心蠱都出來了,陸致自然想到是不是還有彆的手段造成了當年的車禍。
袁芳菲閉口不言,一個字也不肯說。
陸致冷笑,“你不說沒關係。你如今事跡敗露,你以為你用這種手段控製老爺子,老爺子知道真相還能那麼護著你?何況,同心蠱的效果已經沒有了!”
袁芳菲神色大動。她不得不承認陸致說得一點也沒錯。沒了同心蠱的“同心”效果,而陸兆平又知道了自己對她的算計。她摸不準陸兆平會是什麼態度。
陸致目光如利刃,“你信不信,出了這扇門,我有一百種方法能對付陸敖。彆的不說,至少我能把他背上的債務從三百萬變成三千萬,甚至三億!”
他的妻子,他的兒子,那是他的逆鱗!
彆怪他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