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北池扶他坐起來,“你感覺怎麼樣?沒事吧?”
“沒事!”
見他精神尚好,無病無傷,陸北池總算放下了心頭大石,這才問起神君墓來,“下麵真的是神君墓?你看到了?”
賀衍既然也下去了,看到了一切,便沒什麼好隱瞞的了。
陸南石直接拿出混沌珠,“所謂的寶物,應該就是這東西。”
梁汾大驚失色,“這是……這……”
陸北池是不認識,賀衍就是真正的淡定了,“混沌珠。始於洪荒,就是在上古時代,也是稀世珍品。”
梁汾倒吸了一口涼氣。
賀衍轉頭同陸南石說:“這是個寶貝,但卻不是你現在能夠駕馭的。在神君墓裡,虧得你自己憑借本能停止了舉動,否則混沌珠的力量再多吸入半分,你怕是就要爆體而亡了。”
陸南石一怔,看著眼前的混沌珠有些狐疑,他實在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開始吸收混沌珠的力量了,也不知道怎麼停止的。大概真的全部源於本能吧。
將體內氣息調整了一遍,陸南石睜大了眼睛。他……他的力量……那些一點點凝聚的神力居然比之前多了三四倍。可惜總體來說,還是不太夠啊。
陸南石有些遺憾,卻並沒有多少執念,很乾脆地將混沌珠遞給了陸北池。
“南南,你這是……”
“我現在拿著反而是個雞肋,不如交給特調局。”
陸北池與梁汾皆是一震,麵麵相覷,“無主之寶,誰得到了就是誰的。”
陸南石輕笑,“我知道。”
陸北池麵色嚴肅,“你是怕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陸南石搖頭,看向賀衍,“白龍王已死。知道這件事的,除了我們,就隻有賀大師。我們不說,賀大師不說,沒有人知道我手裡有這東西。”
是提醒,也是警告。
賀衍看了他一眼,突然笑起來,“混沌珠不在,神君墓內花草死去,洞穴坍塌。沒有人再會知道湖底曾有過這樣一個墓室。而還在這山裡搜尋的眾人搜尋不到,也自然會走。
更何況,即便沒有神君墓,那些被作為陷阱的地方,妖怪們也都留著些東西。他們也不算空手而回,就不會太一意孤行,狗急跳牆。”
這麼說,也就是答應消息不會外泄了。
陸南石斂眉,“謝謝!”
梁汾更疑惑了,“既然這樣,你為什麼還要把這東西送出去?”
這可不是一般的寶物,這是混沌珠啊!開天辟地那會兒衍生出的天地靈寶!
“我現在能力有限,拿著它也是雞肋。何況你之前說過,玄門世家要想立得住,要不有獨一無二的術法秘籍,要不就需要寶物。此前玄門一直是三足鼎立之勢,現在崔家沒了。與其讓彆人上位,不如特調局自己立起來。
何況特調局作為國家執法部門,在玄門中該有所震懾。混沌珠這樣的東西,雖然不是能隨便駕馭的,但隻要它在特調局,就是坐鎮之寶。”
就好比梁家的山神,即便不出山,也足夠讓眾人忌憚。
陸南石的意思,陸北池瞬間明白了。
國家需要對玄門勢力有掌控之力。雖然這些年國家一直在大力培養人才,但顯然不夠。要不然崔家也不敢那麼囂張的觸犯國家既定的法律法規,不過就是因為特調局在他們心裡的地位不夠,能力不夠。
當然現如今崔家沒了,梁家和陳家看起來也都是走正道之輩,但往後的事誰知道呢!
梁汾有些愣神,不是因為陸南石的話,國家的想法梁家一直都知道,卻並不在意,甚至是支持的,不然他也不會入特調局。
可他驚訝,陸南石居然毫不避忌他這位梁家未來的繼承人說這種話。
想清楚了重點,陸北池果斷將混沌珠收了,“好!”
陸南石笑起來,“特調局這些年網羅了不少人才,也可以找人研究一下混沌珠有沒有其他用途。物儘其用。”
“嗯!”
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了。賀衍神色幾經變換,一會兒覺得陸南石簡直不把彆人夢寐以求的寶貝當回事。一會兒又覺得這確實是朝無能乾出來的。畢竟作為神君的時候,他就從沒依賴過這些東西,隨身的法寶更是想送就送,全看自己心情。
眼底微光閃了閃,放在背後的手指撚了撚。
也好。對他來說,混沌珠在特調局,可比在陸南石手裡要方便多了。
見沒自己什麼事了,賀衍很善解人意地把賈山川叫過來讓他給安排休息的房間。誰都知道這不過是個托詞,本意隻是想著陸南石他們或許還有話說,他終究是個外人,在這裡不方便。
陸南石眼睛微眯,看著賀衍離去的方向悠悠道:“他不是人。”
梁汾和陸北池顯然早就知道,並無驚訝,“是。賀大師是妖。但他的本事強,幫了特調局不少,因此在特調局的身份很不一般。其實人與妖並沒有什麼區彆,人分善惡,妖也分善惡。比如賈老板。”
說到賈山川,三人都噗嗤笑了出來。
“所以,特調局並不以種族分類。你也去過特調局,應該看得出來,特調局裡工作的不隻一隻妖。”
陸南石點頭,特調局看門的還是一隻錦鯉呢!上回去的時候,正看到他讓人給自己的真身拍照然後上傳微博讓人轉發。
他心念轉動,又問:“賀大師的真身你們誰見過嗎?”
陸北池搖頭,梁汾也搖頭,“特調局沒人見過,但聽說賀大師的原形是條蛇,但看賀大師的本領和見識,應該不是普通的蛇妖,大家猜許是騰蛇或者白矖的後代。”
陸南石眼眸低沉,“恐怕不是。”
如果是騰蛇和白矖,他的天眼即便能力不足,也不至於完全看不出來。更何況,賀衍……
“難道還有比騰蛇和白矖更厲害的?”
當然有。比如,女蝸,伏羲。他們不是蛇,卻是人麵蛇身。也可完全轉變為蛇。
這點梁汾和陸北池當然也都知道,但他們誰都不會往這方麵去想。
陸南石一笑揭過,並沒有把自己的猜測說出口。話題就此作罷。因為天色已經很晚了,大家就乾脆在這簡陋的屋舍裡將就一萬,第二天再啟程。
夜晚,月色如水。
梁汾和陸北池各自去睡了。陸南石大概是昏得太久,毫無倦意,乾脆坐在窗前,百無聊賴地看著月亮出神。
心思卻是已經飄向了遠方。
賀衍已經多次出手助他,按理他該感激的。感激也確實有,但陸南石總還有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
經過混沌珠的洗禮,含光封印破除,他的記憶已經蘇醒了大半。
那個與他有過一段情緣卻又背棄他殺了他的女人是忘憂草,也就是樂萱的前世。如此樂萱這輩子的奇怪麵相就有了結論。那麼,那個與他並肩互稱知己的青衣男子又是誰呢?
是賀衍嗎?
從賀衍在論壇中的馬甲少陽君可看出,與少陽神君的名諱一樣。而賀衍的真身是蛇,少陽神君乃女蝸伏羲之子。這麼說來,應該是的。
可是……
陸南石皺起眉,他能感覺出賀衍帶給他的似曾相識之感,但又很明顯的,賀衍與他記憶中的少陽神君不同。
少陽神君是灑脫的,自在的,隨性的,甚至是傲慢也十分直白地表露在臉上。而賀衍……他的每一次出場好像都經過計算,恰到好處。他看起來溫和有禮,可笑意卻從未達到眼底。很多時候,他笑著,眼中卻是譏諷。
藏在這副表象之下的,他的內心陰鬱,不甘。
陸南石心頭緊了一下。那是他的摯友,賀衍……是巧合?自己弄錯了?亦或者是他,變了?
另一邊,一樣沒睡的賀衍也在窗前望月,可他想得與陸南石截然不同。
他的心底怒氣未平,今天被區區一個白龍王壓製的感覺很不好。那是他的屈辱。
當年,他也曾屈辱過。今日又有了相同的感覺,甚至更甚。
他屈辱了兩千多年,不想再屈辱下去了。
鎮妖瓶!昆侖!
他一定要快點拿到自己的真身!
好在承影含光齊聚,離朝無徹底蘇醒也不過隻差一把宵練了。
隻恨他當年剛出來太衝動,對昆侖後人的斬殺過於急躁,不曾仔細規劃,偏他又神識受損,到得後來,昆侖三人不是當場死亡,就是重傷,索性也都沒能活多久。但他卻失去了一舉拿下三劍的機會。
否則……
叮鈴鈴……
電話鈴聲打斷了賀衍的思緒,他拿出手機,是樂萱,在此之前他還有二十幾通未接來電提醒,都是樂萱的。
“你好,樂小姐。之前有點私事在忙,沒有接到你的電話,抱歉。”
“沒關係,賀醫生,你在診所嗎?”
“不好意思,我現在不在燕京,不過很快會回來,你有什麼事嗎?”
“我……賀醫生,我想再預約催眠。”
賀衍眼神一閃,“好。”
他的聲音很溫和,但嘴角的弧度,眼底的笑意卻十分陰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