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鏢看著手表,距離陸南石沉入水底已經過去了一分多鐘。他眼眸一冷,直接吩咐杜小平,“你在岸上等著,我下去。最遲五分鐘。五分鐘後,如果我們沒有上來,你不要再下去了。報警,打電話通知陸總。”
麵色如此嚴肅,杜小平一顆心都提了起來。
而就在保鏢準備下水的時候,水下仿佛有亮光一閃一閃,如同是誰在揮劍一樣。可卻看不到半點劍影。
緊接著,嘩啦——
陸南石鑽出了水麵,他的懷裡還抱著那個孩子。
這一次沒有任何意外,一大一小順利上了岸。所有人鬆了口氣的同時,眼中也藏著深深的疑惑,看陸南石的眼神透著好奇和驚訝。
然而此時並不是探究的時候,趙雪飛快抱過孩子摟在懷裡,大家一起回了趙家。陸南石先去洗澡房洗了個澡換了衣服。剛出來就見趙建國媳婦撲通一聲給他跪下了。
“謝謝!謝謝!謝謝陸少爺救了我外孫女。”
“不客氣,應該的。”
陸南石將他扶起來,走到客廳。趙雪坐在椅子上,攔腰抱著趙建國媳婦哭。
趙建國媳婦罵罵捏捏,“王成祖這個殺千刀的!當初那麼幾年,他在外打工,是誰在家累死累活照顧他癱了的老娘,還把屎把尿?現在好了,他老娘死了。他也發財了,就為了你沒給他生出一個兒子,在外養狐狸精。你還大著肚子呢,他居然敢這時候跟你提離婚!”
“媽!他說外麵的女人給他生了個兒子,我肚子裡這個是男是女已經不重要了。他居然還說我是在娘家住的時候懷上的,指不定是不是他的!他怎麼能……怎麼能這麼看我!把我當什麼了!”
趙建國媳婦更加惱恨了,“他敢!老娘砍了他!”
說著就要去拿家夥,哪知一轉身撞見陸南石,這才想到家裡還有客人,而且這客人如今還是救了他們家外孫女的恩人,滿肚子的怨氣也隻能暫且壓下來。
陸南石也不多話,開門見山,“那條河是怎麼回事?”
趙建國一怔,他媳婦倒是爽快,嘴巴一張一合倒豆子似得說起來:
“是水鬼。每年總要死那麼幾個。今年更是不尋常。年關那會兒,大冬天的河麵居然結了層厚厚的冰。雖然去年冬天冷,但我們這是南方,又不是北方。河麵上有些小冰碎末可能,但要說完全結冰幾乎不存在的。可去年就結了。”
“孩子們看著好玩,就在冰上滑。最初也沒事,可突然有一天,冰麵就出現了個窟窿,兩個孩子掉下去了。沒能救上來。開春之後,大家就覺得那水潭子不吉利。往年就一直淹死人,去年年關還邪門地結了冰。大家心裡慌,就說不如湊點錢,給填了吧。”
陸南石想到剛入村的時候看到的村頭水潭邊的泥土石頭和起重機器,想來就是為了填河用的。
趙建國媳婦一歎:“可就是這樣觸怒了水鬼。那天填河的一個工人掉下水,有人去救,可不但沒救上來,反而一個個都栽了下去。就這樣,這河也沒人敢填了。大家對那個水潭子隻能避著走。都不敢去的。就是要出村,也會離河邊遠些繞開。
可是就這樣,上個月底,也就幾天前,老吳家的孫子還是落了水,路過的李家小夥下水去救,就和當天去救那個落水工人的人一樣,也沒上來。大家都說,這是水鬼的報複。不能救,不但救不上來,還會搭上自己的命!”
說到這裡,趙建國媳婦想到什麼,皺眉看著趙雪,“你怎麼就不知道帶著琴琴離遠點呢,怎麼能讓琴琴掉下去了呢。”
趙雪一肚子委屈,“媽,我沒有!我們離得遠著呢!在前麵河邊走的時候還沒事,到了水潭子那塊,我還特意離得更遠了一些,就怕出事。可不知怎麼的,我突然就肚子痛。
我彎下腰扶著肚子,想歇一會兒。可就這麼一低頭的功夫,本來還在我身邊的琴琴,不知怎麼地就朝河邊走去了。我發現想喊,可還沒喊出來,她就直接自己跳了下去。嚇死我了。”
陸南石眼皮大跳,“自己跳了下去?”
趙雪連連點頭,“是!我親眼看到的,她自己跳了下去。”
趙建國媳婦一拍大腿,“我就說是水鬼吧!這水鬼也不知是想找什麼樣的替身,怎麼就沒完了呢!這都害死多少人了!”
又拉著趙雪仔細查看,“你怎麼樣?孩子呢?肚子裡的孩子沒事吧?還痛嗎?”
“還好。不痛了。”
陸南石看著她的肚子,五六個月的樣子,在彆人眼裡或許是一個小生命,可陸南石卻隻看到了一肚子的黑氣。
“嗚哇……媽媽,媽媽!”
屋內小女孩王琴的哭喊響起,趙雪忙跑進去抱住女兒,拍打著她的背,“沒事了!媽媽在,琴琴不怕。沒事了。”
王琴揪緊了趙雪的衣領,“媽媽,我看到小豆子哥哥了。哥哥喊我,讓我過去,還要我跳水裡和他玩。”
趙雪身子一晃,麵色煞白。
陸南石蹙眉,“小豆子?”
趙建國媳婦顫著嘴唇,“小……小豆子是……是前幾天掉下水的吳家那個孩子。”
陸南石心裡頓時有了底,“吳家在村子裡嗎?”
“在啊!就住在我們家往左,走不到一分鐘就是。咱們這雖然還叫趙家村,但好多人都不姓趙了。”
陸南石點頭,退了出來。林阿婆走上前拉著他,“南南,你們什麼時候走?”
陸南石卻是笑了,“婆婆,怎麼我一來你就說走。我好不容易來一趟,你就不留我住兩天嗎?”
林阿婆很是猶豫,“村子裡……”
“婆婆,你放心吧,我沒事的。我不往水邊去就是了。何況我師父是做什麼的,你知道。這麼多年,村子裡有個什麼,找的都是我師父?”
青山村一直很太平,這有個什麼,也就是小孩子受了驚,家人想要請過世了的先人問問話。彆人隻當是和街邊算命差不多的鬨著玩的把戲,但林阿婆很是信奉這些,對陸南石的師父從來深信不疑。
“我師父會的,都教過我。”
她看了陸南石一眼,“婆婆知道你厲害,隻是……”
“婆婆,你放心吧,我知道分寸的。何況,我想多陪陪你,難道你不是想見到我?”
林阿婆頓時心軟了,“婆婆當然想。”
就這樣,陸南石一行三人住了下來。趙家的條件不算好,但也並沒有多差。農村的老房子,陸南石此前十三年是住慣了,倒是不覺得如何。保鏢出身軍旅,就是荒郊野外也睡過,更不覺得如何了。反倒是杜小平,有些不適應。
陸南石提議讓他們先去縣城等著,電話聯係,偏經曆過王琴落水的神秘事件以後,為了陸南石的安全,誰也不肯了。
一夜過去,次日一早,陸南石就起了床,準備晨練。讓他驚訝的是,他剛出門,後腳保鏢就跟了出來。
“你……”
“陸總的要求,近身保護小少爺。我拿了豐厚的酬勞,就要儘到自己的職責。”
“其實你不需要這樣……”
“我也要晨練。”
陸南石瞬間沒了話,“好吧。”
兩人一前一後,環著山跑。
最初保鏢並沒怎麼在意,漸漸地他就發現了問題。不論是平地還是山地,從頭到尾,陸南石都跟在他身邊,始終保持著最初的距離,不超前,也不落後。
他大是驚訝。要知道,在發現陸南石的體力不錯的時候,他就下意識地加快了速度,可陸南石依舊跟上了,再加快,也跟上了。甚至現在他已經用上了在軍隊時的速率和要求,陸南石還是跟上了。
他再次加快腳步,專往難走的山路去,跑了十來分鐘,陸南石停了下來,“不跑了。你們這些軍隊裡出來的,我乾不過。”
保鏢有些錯愕,“你知道?”
知道他一直在試探?
陸南石翻了個白眼,“我又不傻也不瞎。”
保鏢一愣,轉而笑了,“你說你們?你還和誰比過?”
問完突然想到一個人,瞬間覺得自己蠢了,“你堂哥?陸隊?”
這些輪到陸南石驚訝了,“陸……隊?”
這稱呼……
保鏢解釋說:“我曾經跟過陸隊一年,後來陸隊調任了。陸隊的體能,反正我是比不上。甘拜下風。”
陸南石攤手,“但我比不上你。”
保鏢搖頭,“你不是軍人。”
陸南石微笑,“也對。所以我不用和你們比。”
他拍拍屁股站起來,“走吧!下山。今天晨練的時間夠長了。”
保鏢看了看時間,訝然。何止夠長。他想著一步步試探陸南石的極限,這會兒居然已經大晌午了。
二人回到村子裡,經過水潭的時候,陸南石忍不住轉頭看了一眼,水麵平靜安寧,水下卻是一片肉眼不可見的陰煞之氣。
前方,距離趙家不遠的一座屋子門口,一個老人家捧著個相冊,看著河麵喃喃低語:“乖孫,我的乖孫啊!”
陸南石走近,目光掃到他手中的相冊,上麵是一個五六歲孩子的照片。那孩子……正是昨天他下水時看到的幾個鬼影之一。
如果他猜的不錯,這應該就是小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