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2)

“你們瞧,看著這一桌子酒席,你們想著什麼?”

“我想著,這個真好吃。”蕭千堯老實地說,還想再吃呢。

“要是能天天吃就好了。”夢巧不好意思地說。

“這個糕點樣子真好看,不知道怎麼做的,我想學學……”蕭千雲搓搓手,心裡還惦記著自己的挑擔子買賣。

蕭杏花聽到這話,歎了口氣,鄭重地說:“可是你們必須明白,你們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不是街頭賣撒子的,也不是以前窮得賃人房子的,這樣的飯菜,你們以後可能天天吃日日吃,會吃到厭倦膩歪,吃到再也沒有胃口!”

“不可能吧,這樣的菜,我一輩子都不會膩!”佩珩不解地道。

“吃多了,總是會膩的。我覺得想要不露出寒酸相,就是說,你們看到這酒席,就要好像天天在吃,一點不稀罕這玩意兒!”

眾子女聽著,先是若有所思,後是覺得很有道理。

“是了,爹這裡的管家下人可能都吃過這些菜的,都不把這個當回事,咱們要是一臉饞相,可不就惹人笑話唄!”

“不錯,說得正是這個理。”

一家人子又好生商討了一番,最後大家都決定,以後把前幾日打造的金銀都戴上,再不做出看菜兩眼放光的饞樣兒。

再好吃,也得忍,忍住!

蕭杏花和子女們一番說話後,看看時候已晚,到了各自歇息的時候了。幾個子女中,千雲和佩珩都比較心細,不由問起來:

“可是剛才爹一氣之下離席了,總是要看看他是什麼意思。”

蕭杏花道:“這個你們不必操心,我自去問問。”

眾子女聽了這個,終究還是有些擔心,最後壯起膽子提醒道:

“娘,雖說那是爹,可到底和咱們不熟呢,你說話的時候總是要謹慎,免得惹怒了人家。”

蕭杏花自然明白兒女們的擔憂,笑道:“這個你放心,當著他的麵,我自有分寸!”

一時眾位子女拜彆了蕭杏花,蕭杏花跟隨了那柴大管家來到了後麵院落,這是一個小小的四合院,也是如今蕭戰庭臨時下榻之處。

她是蕭戰庭的結發之妻,按理說,今晚也該歇息在這裡的。

她來到這院子的時候,便見蕭戰庭正孤身一人坐在月光之下的矮杌子上,手裡捏著一盞酒,正在那裡低頭悶飲。

月光如銀,灑在巴掌大的小院裡,周圍很是寂靜,牆角下蟈蟈兒偶爾不甘寂寞地叫上幾聲,清脆可人。

蕭杏花望著他那寬厚健壯的背影,不免輕歎了口氣。

其實她一向畏懼這個男人,也嫌棄這個男人。

畏懼他身軀健壯結實,自從圓房後每晚都將她好一番折騰,第二日幾乎都是顫著腿兒爬起來去灶房裡做飯,也嫌棄他粗魯不懂風情,總是上來就做,連個知心話兒都不會說。

當然心裡其實也有自憐,憐自己打小兒被人拐賣,跟著那拐子不知道遭了多少罪,最後天可憐見,做了他家童養媳,婆婆雖說對自己還好,可私底下總是偏疼他的,暗地裡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流了多少眼淚。

後來以為他死了,再也不回來了,一個人拉扯著三個孩子,在最絕望的時候,心裡企盼著他能回來,能狠狠地抱住她,給她一點想頭兒,可是一天過去了,一年過去了,她沒等到他人,卻等到了他的死訊。

俏寡婦門前是非多,更何況是一個人拉扯三個孩子,流下的眼淚她往肚子裡咽,這些事都過去了,不想說也沒必要說。

隻是如今,好不容易一切都熬過去了,他倒是終於出現了。

不但人出現了,還帶來了潑天的富貴。

他再不是往日隗繼山下隻有力氣的窮壯丁了,他改了名姓叫什麼蕭戰庭,他飛黃騰達,權勢滔天了,人看著穩當了,氣勢也和以前截然不同,就是那性情,也總讓人捉摸不透。

其實若不是出這麼一樁子事兒,蕭杏花或許會躲著他吧,孩子都大了,認不認都不打緊的,街頭挑擔子也能混口飯吃,誰稀罕這富貴?

但是如今認了,其他的路就被堵死了,隻能硬著頭皮來他身邊謀取這錦繡榮華了。

於是她蕭杏花,少不得低下頭,一如年少時般,陪著他說說話,把他那硬脾氣哄上一哄。

她也拽了一個矮杌子,陪著他坐在旁邊,放柔了聲音道:“鐵蛋兒,你剛才可是有什麼不喜?若是,好歹說說,免得兒女媳婦們心裡難受。”

“沒什麼。”蕭戰庭頭也沒抬,隻悶悶地望著手裡那盞酒。

“哎,這些年他們跟著我,無知無識,眼皮子淺,也沒什麼見識,上不了台麵,可是這也怪不得他們,要怪就怪我這個當娘的吧。如今若是他們有什麼不對的,你好歹給我說說,我自會去教訓下他們。孩子們心裡敬重你,唯恐惹你不快,都在那裡忐忑了半響呢。”

“我並沒有怪他們的意思。”他抬起頭,望向蕭杏花。

蕭杏花頓時一愣,不知道是不是頭頂的烏雲遮住了月牙兒,以至於她眼花了,這麼乍一看過去,竟覺得蕭戰庭那雙眼裡泛著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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