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 / 2)

“我怎麼樣?我怎麼樣?你說啊!蕭鐵蛋我告訴你,有話你就說清楚,不要在那裡紅口白牙汙蔑人,什麼叫我惦記著人家郭玉兒?當年有你在,我敢看人家一眼嗎?我要是敢多看人家一眼,你還不把我活生生拿鞭子抽死啊!”

“你說這話,總得摸著胸口問問良心,我打你?我真舍得動過你一根手指頭嗎?”蕭戰庭無奈而沉痛地望著蕭杏花。

其實那次她差點和人親嘴兒,他心口跟被人拿著刀子剮,疼得連喘氣都不能了,一怒之下真拿著手裡的鞭子恨不得抽她幾下子,也好讓她知道,什麼是疼。可是後來她抱著他腿,哭唧唧的求饒,他哪裡還舍得,心裡疼都疼死了。

“你才要摸著心口問問良心,你難道沒欺負過我?你敢說沒動過我手指頭?”誰知道蕭杏花比他還委屈呢,一肚子的苦說不出,當年的事不能提,一提一把淚啊!雖說他沒真打她,可是那鞭子梢兒掃過嫩生生的身子,那種可怕的戰栗,她至今還記得呢。她當時才多大,勉強十四,小姑娘家羞得很,卻被他在大白天的山林裡扒光了,她當時簡直想死的心都有了!後來那火熱熱的身子覆過來抱她,她又羞又臊又怕的,若不是她乖覺,知道趕緊哭唧唧地喊著鐵蛋哥哥在他懷裡求饒認錯的,他能就那麼在野地裡真要了她!

“是,你當然不喜歡我動你,彆說動你一根手指頭,就是看你一眼,你都嫌醃臢是不是?”他也是紅了眼睛:“你是真恨不得我死在外麵好了!戰死在外麵,這輩子彆回去!”

“蕭戰庭,這些年你在外麵,十五年哪,十五年沒回來,和死了有什麼兩樣,看到沒,牌位都給你供上了!”她也是急了,口不擇言的,心裡卻越發堵得難受,這死鬼男人,如今竟說出這麼戳心的話,怎麼就沒想想她的難?!

“是了,那一日在街頭,我認出你,你卻眼珠兒左右轉,算盤打得滴溜溜,當我沒看出來?心裡不知道怎麼盤算呢,若不是因了牛蛋的事,怕是根本掉頭裝了不認識我吧?”蕭戰庭說出這話的時候,聲音都帶著沉痛的嘶啞。

是了,滿心以為她和孩子們早沒了,痛了十幾年,想了十幾年,乍見了,知道自己兒子那麼大,她也還活著,心裡能不高興?當時整個人都是木的,木得不知道說什麼好,可是卻又想起她當時那滿臉的盤算樣兒,不免心寒。及到後來,她和孩子們終於搬過來和他一起住,結果說到晚上在哪兒睡,她真是嚇得跟什麼似的,唯恐他和她同住了。

若他是個叫花子上門,沒功沒業的,她這麼嫌棄也就罷了,他認了。可是他如今再和以前不同了,富貴榮華,想給她什麼就是什麼,她卻依然嫌棄成那副模樣?

“是了,我就是要假裝不認識你,回頭好找我玉兒哥哥去,人家早沒了房裡人,正等著我過去暖被窩呢!”蕭杏花心裡是更氣,她沒想到,這男人竟然倒打一耙子?怎麼不說說他身邊現成守著個小妖精呢?

“蕭杏花,我算是看明白了,這輩子,我便是混出再大的出息,在你眼裡也什麼都不是,你——”

這兩個人,心裡各自都有一個結,以至於原本好好地學認字,不知道怎麼就牽起了那根火藥線子,劈裡啪啦地燒起來,把連個人心裡埋著的痛都給點燃了,這一燒之下,真是吵個翻天覆地。

蕭杏花吵到最後,也是氣得想哭,理都不記得講了,把一番狠話粗話來罵這當了侯爺的蕭鐵蛋。

蕭戰庭也是被她激惱了,恍惚中又記起過去許多事來,一時竟仿佛回到了昔日那大轉子村,引起了這些年早已經慢慢消磨並隱藏起來的那股鄉野性子,對著蕭杏花,頗說了幾句山裡男人才用的粗話狠話。

恰好柴大管家跑過來,還沒進門呢,就聽到裡麵的侯爺和夫人正在吵架。

他站在門外,隻聽得耳朵一抽一抽的,胡子也跟著顫巍巍。

這,這,這是他家德高望重的侯爺嗎?

怎麼現在吵起架來又是賭氣又是鬥嘴的?甚至,甚至還用了這等粗俗不堪的話兒,侯爺竟會說出這等話兒!!

他家侯爺沉穩寡言,隻需要瞥一眼就能讓人不寒而栗,現在竟然,竟然成了這樣?

柴大管家一時有些猶豫,竟然不知道自己該進還是該退,這,這若是過去,該是怎麼個下場?

正在這個時候,他就聽到了腳步聲,回頭一看,嗬,客人已經進院子了!

來的這三人,正是蕭戰庭的至交好友,都是昔日和蕭戰庭在沙場上生死相依走過來的,一個是彭子飆,此人滿麵胡須,皮膚黝黑,身材強健,被封為平西侯,另一個則是正陽侯蔡起悅,生得形容俊美,又文武兼通,是這幾個人中最會舞文弄墨的,而最後一個則是女將軍霍碧汀,生得英姿勃發,秀美無雙,封為晉江侯的,也是當朝第一個女侯爺。

柴大管家見這三個人走進來,越發尷尬,待要提醒自家侯爺,卻為時已晚。任憑他是如此八麵玲瓏的人物,此時也隻能站在那裡乾瞪眼。

而這三位當朝響當當的侯爺,聚在一起跺一跺腳能把燕京城震倒半天城的人物,熟門熟路地正要去找蕭戰庭說話,卻聽到書房裡傳來了激烈的爭吵聲。

“蕭杏花,我告訴你,你給我記住,我還沒死呢!你再敢提那野男人,我真能把你的腿打斷,讓你一輩子下不了炕!”

“你打啊你打啊!反正現在幾個孩子也認了你這個當官的爹,我這當娘的要不要也沒什麼添益了。現在我把幾個孩子交代給你,你打死我啊!你如果不打死我,我趕明兒出門就去偷漢子!!”

“蕭杏花!”蕭戰庭看她那活眉活眼的,分明是在挑氣,還有那小嘴兒呱唧呱唧蹦出的一句句,更是直挖自己心口,明知道她是故意的,卻忍不住,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子。

他是什麼樣的力氣,以前就不知道輕重的莽漢子,如今盛怒之下,自然沒顧忌輕重,這下子蕭杏花疼得險些眼淚就要出來了。

“你,你,蕭鐵蛋,你個臭鐵蛋,你——”她委屈得“哇”的一下子哭了起來。

這可真是要了老娘的命啊……

而就在書房外,三個權勢滔天的大侯爺楞在那裡,麵麵相覷,和柴大管家一樣,他們不知道現在是該進,還是該退。

裡麵的這個,真的是蕭戰庭嗎?那個喜怒不形於色不苟言笑到木訥的蕭戰庭,那個說一是一說二是二從來不和人爭執的蕭戰庭,那個沙場之上血濺五步愣是吭都不會吭一聲的蕭戰庭?

他,他,他竟然在和女人拌嘴,而且拌嘴的內容是如此地不堪入目……

霍碧汀咬了咬牙,猶豫了一番,就要出聲,提醒下蕭戰庭他們幾個過來了。

誰知道她這邊嘴巴剛張開,就見裡麵衝出來一團兒。

那婦人烏發秀衣,哭得臉上又是眼淚又是鼻涕的,把原本粉撲撲的妝都哭花了個,更不要說釵斜鬢散,衣擺淩亂,好不淒涼。

“蕭鐵蛋,這日子沒法過了!”蕭杏花恨恨地往外跑:“我走,我走還不行嗎!”

眾人目瞪口呆。

而更讓他們不敢相信的是,他們威名遠播的鎮國侯蕭戰庭竟然像一隻豹子般追了出來,直接拽住了蕭杏花的胳膊,一把薅住了。

“杏花——”他攥住她的腕子,急著要說什麼,卻在陡然間,意識到了書房外多出來的這三個“人形木樁子”。

蕭杏花原本還嗚嗚咽咽,頗有大鬨一場的架勢,誰知道一見有外人在,頓時傻眼了,眨眨含淚的眼睛,一時有點沒搞明白,這是演得哪一出。怎麼他們夫妻兩人吵架,倒是來了三個看熱鬨的?

“大哥,嫂,嫂夫人……”平西侯彭子飆結巴著蹦出一句。

這位嫂夫人,剛才竟然一口一個要出去偷漢子吧……這這這……彭子飆臉紅耳赤,他是不是該裝作沒聽到?

而晉江侯霍碧汀抿著唇,望著那個竟然和蕭杏花扭做一團的蕭戰庭,一言不發。

在她看來,蕭戰庭不是這樣的,從來不是這樣的,他進退有度,凡事忍讓,怎麼可能和個市井婦人一般見識?

而正陽侯則是聰明地一言不發,看看左,看看右,隻當根本沒看到眼前這兩個人。

蕭戰庭也是猝不及防,竟然發現自己三個同袍過來了,任憑他在沙場上是如何地能夠當機立斷,此時此刻卻是有點不知說什麼好。

在和蕭杏花拌嘴打架的那個蕭鐵蛋和威名赫赫的蕭戰庭之間,他一時有點無法轉換自如。

反倒是蕭杏花,拿起手帕擦擦眼淚,又胡亂整理了下衣裙鬢發,扶正了釵子,綻開笑來迎過去:“這不是正陽侯,晉江侯,平西侯嗎?三位侯爺,你們什麼時候過來的?剛才我和戰庭在這裡鬨著玩,倒是讓你們見笑了。怎麼乾站著啊,進屋快坐下啊!”

說著,她還掃了眼旁邊的柴大管家:“貴客上門,你怎麼傻站著,趕緊叫人上茶啊!”

柴大管家這個時候才回過神來,連忙點頭:“是是是,老奴這就去。”

“走啊,進屋去,客氣什麼啊!”她熱情招待。

晉江啊正陽啊平西啊幾個堂而皇之的大侯爺,頓時還有些緩不過勁來,剛才還不是哭哭啼啼委屈淒惶嗎,怎麼轉眼就變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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