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1 / 2)

一想到這個,她幾乎是坐也坐不住了。

論起三個孩子,她最寵佩珩了。

佩珩是個女孩兒,剛生下來三個月她就沒奶,飽一頓餓一頓長大的,能不被餓死就算她命大。後來她才不到兩歲,家裡鬨災,那麼小,就跟著她逃難,還險些被人家當兩腳羊給煮了。

這一樁樁提起來,都是痛。

後來佩珩長得大一些了,模樣是像極了小時候的她。

看著佩珩,她會想起自己幼時,總是想著會把自己得到的,自己怎麼也無法得到的,都設法補給佩珩,仿佛這樣,自己就不會再有遺憾。

“蕭戰庭,我不管,便是有一點點可能,你都得把這點火星子掐死!佩珩可以不嫁給白灣子縣的霍家小子,可以嫁給彆人,但是怎麼也不能成了太後和涵陽王手中玩弄權勢的手柄,更不能去嫁給一個大她十二歲的老男人!”

“我會想辦法的。”蕭戰庭沉聲道。

可是他的話卻絲毫不曾撫慰了蕭杏花的擔憂,她從他的神色中看出來了,這件事其實很是艱難,艱難到就是蕭戰庭,都難以去抗拒。

他如今在朝中地位是高,高到掌控著大昭一半的兵權,可是也正是因為如此,反而不能輕舉妄動,不知道多少雙眼睛都盯著他。而太後和皇上,怕也是諸多防備算計,他稍有一個不慎,就可能引來猜忌。

她想到這裡,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歪著頭,打量著他:“當初你和寶儀公主的婚事,又是怎麼一回事,難道也是皇上為了拉攏你做下的?”

蕭戰庭垂眼:“是。”

她不可思議地望著他,幾乎無法相信:“你其實根本不想娶寶儀公主,不過你卻答應了!現在,我的佩珩不想嫁給涵陽王,你能反抗得了嗎?蕭鐵蛋,你把婚姻大事當什麼?”

她心裡忽然有些氣:“我不管你用什麼手段,反正你必須設法,要拒了這門婚事!若是不能,要你這當爹的有什麼用,要那些榮華富貴有什麼用,竟給孩子惹來這樣的麻煩!”

蕭戰庭默然不語,凝視著她半響,最後道:“我知道的。便是辭去這鎮國大將軍的位置,拋卻這一身榮華富貴,我也不會讓佩珩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

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力道,就在她耳邊,猶如在佛前許下誓言。

蕭杏花望著他那一臉的穩重,知道這件事原本也不怪他,再說人家還根本沒說要娶自己佩珩,自己空著急有什麼用?!

這麼一想,忽然原本的氣鼓鼓一下子被戳破了。

泄氣的她,忽然渾身就沒沒勁了,趴到了他厚實的肩膀上,抬起手,無奈地捶了下他的肩膀,道:“反正我的佩珩不能嫁給那涵陽王,就是不能……你得把這事辦妥了……”

她的聲音軟軟的,帶著撒嬌似的耍賴,很不講理的樣子。

那是反正你是我男人你就得如何如何的耍賴,就是這語氣,讓蕭戰庭胸口微微發緊。

她但凡說了,他怎麼也會想辦法做到的,再難也會做到的。

更何況,這是關係到佩珩的婚事。

他並不太知道怎麼去寵愛那個和自己完全不親的女兒,不過婚事上,他定會為她尋一個好的,一輩子不讓她受什麼委屈。

蕭戰庭抬起手,攬住她在懷:“我明白,佩珩也是我的女兒,這件事,我一定會想辦法的。”

蕭杏花看他這麼說,心裡倒是安生不少,但還是睨了他一眼:“那我明天進宮的事?”

蕭戰庭溫聲道:“這個你不用操心,太後應不會直接問的,隻是會讓涵陽王過去,彼此打個照麵吧。到時候你一概裝作不知就是了。”

這個倒是好辦。

蕭杏花心裡也有了打算:“好,我明白了。”

不就是攪黃一門婚事嗎,有什麼大不了,她家女兒不愛嫁什麼老涵陽王,就是不嫁!

想著這個,她心緒倒是平靜多了,平靜下來的她,想想那涵陽王,不由喃道:“其實那涵陽王長得模樣怪好的,俊俏得緊,若是年輕個十歲,再不是什麼皇上忌憚的人物,當我女婿倒是不錯。”

所謂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大概來說她作為一個丈母娘心態,也是喜歡俊俏女婿的。

蕭戰庭見她這麼說,倒是有些意外,不免低頭凝著她,半響才淡聲提醒道:“他年紀不小了,未曾娶妃,怕是身邊總有幾個可意人兒吧。”

“啊?竟有這等事?”

“他遠在涵陽,我哪裡知道,不過隨意說說罷了。”蕭戰庭不經意地淡聲道。

“不曾想他竟是這樣的人,還沒娶妃,身邊已經放了好幾個?”

蕭杏花頗有些憤憤,想著可惜了這俊俏人兒,不但年紀大,還是個什麼王,這也就罷了,竟然房裡還放了一群女人。

這樣的男人,白送給她當女婿也是堅決不能要的。

蕭戰庭看她這般說,眸中便露出些許笑意,想起白日賴在榻上沒骨頭似的她,原本一臉的沉重便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罕見的溫柔。

他憐惜地捏了捏她的鼻子:“身上可還覺得乏?”

蕭杏花聽他這麼說起,倒是想起昨晚來了,其實經過這麼一嚇,哪裡還記得什麼乏不乏的。

不過,提起那夜晚的事兒來,她總是沒什麼好聲氣的,埋怨地彆了他一眼,小聲嘟噥道:“都怪你,沒事長這麼大做什麼!這些年了,彆的不提,這個倒是一樣的。”

他這個人比尋常大轉子村的村民都要壯實高大,不過此時她話裡意思,顯然不是指的塊頭。

蕭戰庭聽她這麼軟軟的埋怨,也是氣血上湧。

要知道這種事,若是硬憋著忍了十五年,那還能繼續憋下去,反正憋一天也是憋,憋兩天也是憋。

可是若一旦在這長堤上開個口子,那真是猶如洪水猛獸下山,一發不可收拾。

世上怎可有那般滋味,如此蝕骨**,便是讓人把命都搭進去,也是心甘情願!

他不免下意識地抱緊了她,狠狠地抱住。

她卻十分不情願的,腰酸腿軟的,渾身乏力,原本想著今日在院子裡看看給那開荒的莊稼澆澆水,如今卻是不能了。

再說了,怎麼這些年過去,他卻越發壯實,仿佛比年少時更添了幾分,實在是讓女人難捱。

她見他這樣,便有些懼怕,瑟瑟地顫抖了下,再不敢怨他罵他的,反而放軟了語氣低聲哀求道:“好哥哥你今日且饒了我吧,如今站都站不穩當。再說明日不是還要進宮見太後嗎?若是讓人家看破了,豈不是成了笑柄。”

蕭戰庭看她這麼柔柔地哀求著,眼角風情成熟嫵媚,透著水光的杏眸卻仿佛有著昔日十五六歲小姑娘的清純,那軟綿綿的身子像麵條般靠在自己懷裡,輕輕地顫著,仿佛是怕極了自己。

一時竟覺得天地間,再無其他,什麼皇帝太後,什麼兵權爵位,什麼榮華富貴錦繡前程,什麼兒女媳婦,一切都不存在了,世上隻有她,隻有這個叫一聲鐵蛋哥哥便讓他恨不得把心都捧出來的她。

世上之事是如此地玄妙,她怎麼可以在經曆了那麼多磨難後,依然能顫巍巍地倚靠在他懷裡,叫著他鐵蛋哥哥。

他抱緊了她的身子,鼻根處一陣發酸,不過到底是男人,他硬生生忍下了,卻俯首在她耳邊,低啞地道:“好杏花,剛才是誰罵我,說要我有什麼用?如今可知我的用處?”

蕭杏花聽聞,自然心虛,她剛才想起那寶儀公主,再想起佩珩的婚事,對他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本覺得罵自家男人實在理直氣壯,便是沒理也能掰出三分理來地罵,不過如今人在屋簷下,被他這樣抱著,反倒是生出幾分忌憚來。

她趴在他胸膛上,胡亂用鼻子蹭了蹭他的袍子,眼珠轉了轉,開始撒嬌耍賴:“哪有的事兒,誰罵我鐵蛋哥哥了?我替你掐他!”

說著,伸出手指頭,悄悄地在他肩膀上掐了一把。

蕭戰庭哪裡看不出她那點把戲。

他喜歡他的杏花給他耍小把戲,也喜歡她沒理也強掰地耍賴,甚至連她叉腰罵人的樣子都喜歡。

不過也不能罵得太狠吧。

於是他低聲道:“若是以後再敢胡亂罵我,把你扔床上扒光了……”

他這一說,自己心裡想想她抱著他大腿哭著求饒的樣子,胸口仿佛有什麼輕輕地撞了下。

他的杏花,當年曾經抱著他的大腿哭得梨花帶雨的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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