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去那樣的地方,可真是兩眼茫茫不見親人,且這輩子不能返家鄉了。
蕭杏花想了想,最後也是歎了口氣。
最初的痛快解氣後,也不由得搖頭,喃喃自語道:“好好的皇家血脈,金枝玉葉的,何必非看上鐵蛋這半大老頭子,眼瞅著當爺爺的人了,何必呢!最後找我麻煩,落得個遠嫁它鄉的結局!”
正想著,那薄夫人進來了。
薄夫人這些日子,是奉了她家老祖宗的命來幫著蕭杏花的,名正言順地被借過來的,再者她心裡也是真想能幫蕭杏花做好事,彌補心裡的歉疚,所以這次可算是賣了大力氣,有時候都老晚了還在蕭家沒回去,甚至太晚了就乾脆不回去了。
蕭杏花也是欣賞這個人的性子,吩咐二媳婦秀梅好生跟著人家薄夫人學,還讓柴大管家約束下人,凡事全都聽從薄夫人調度。除此之外,她自然還把那壓箱子的好玩意兒拿出來,吃穿用度,都給薄夫人用的最好的。
之前宮裡賞下的什麼,自己但凡有的,薄夫人也都有一份。
她如此誠心相交,薄夫人自然看在眼裡,感動之餘,越發是要給佩珩做好大禮的。如此一來,蕭杏花越發感念她,兩個人如今處得真如親姐妹一般。
此時薄夫人走進屋來,聽到蕭杏花在那裡徑自念叨,不由笑了。
“瞧你一大早的,這是說什麼呢?”
“這不是聽說寧祥郡主的事兒,心裡終究感慨。”蕭杏花抬眼一看是她,連忙讓了進來。
“寧祥郡主啊,現在已經傳開了,隻是知道詳細的不多,外間傳聞,她是自己不檢點,才被她爹打發遠嫁的!這事可真真是好笑,害人不成,終究害自己,想起來也是活該!”
薄夫人和蕭杏花性子不同。
蕭杏花是當時厭恨這個人,可是如今事情過去了,又是蕭戰庭親自出手給自己解了這氣,她也就沒什麼好怨恨的,想著她還是個小姑娘家,落到這個地步有點過了。
最初見寧祥郡主,她還是下意識擔心,那個時候是恨不得趕緊護住蕭戰庭彆被人搶走,跟母雞護食似的。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她和蕭戰庭,過了這麼些日子,慢慢地解開心結,開始明白這個男人的心。明白了這個男人的心,日子過得舒坦富貴,人也就恢複了原本的豁達。
可是薄夫人,想起之前的事,心裡還是放不下。
她最初確實是想給蕭杏花一個難堪,後來話到嘴邊,意識到不好,想乾脆算了的,可是誰知道,寧祥郡主卻拿她家過去的一個事兒說道,倒是半逼著她來當眾說出那話。
如今想來,那些話,可真是把自己往日的臉麵丟儘了!
“可不用管她了,遠遠打發嫁去嶺南,那是最好不過了。燕京城裡的人還是老實,可容不下去這等齷齪心思的,到時候嫁給誰家誰家都要被鬨個雞犬不寧!”
蕭杏花笑了笑,也就沒說什麼,因為到底寧祥郡主和她已經沒有乾係了。
說話間,佩珩也過來了。
“佩珩這些日子,是越發出挑了,越看越讓人喜歡。”薄夫人不由得讚歎。
她說得倒是沒什麼浮誇的,佩珩自從出了那件事後,在家裡彆罰抄書,性子看著越來越能沉得住了,偶爾也跟著薄夫人和自己二嫂學習下掌家,慢慢地舉手投足間已經有了侯門千金的氣派。
“是,看著比剛來燕京城那會子好多了,隻是操心啊。”蕭杏花也是感歎。
兩個兒子還好說,交給蕭戰庭去打磨就是了,兩個媳婦慢慢調理就是,反正自家人了,也不用著急做親,唯獨這女孩兒家,真是唯恐讓人看輕了去。
“操心什麼,我要是有這麼一個花朵一樣的女兒,我就是天天操心都願意啊!”
薄夫人自己也有個女兒,不過嫁出去了,且和那女兒也不怎麼貼心。這些日子相處下來,隻記得佩珩性子柔順體貼,相貌又是極好,看著總是喜歡。
恨隻恨兩個兒子早已經娶妻了,要不然真想把佩珩占住當自己的兒媳婦。
“噗,瞧你說的,不如你認佩珩一個乾女兒吧,以後讓她好好孝敬你。”
“真的?”薄夫人麵上露出喜意。
她自然是一萬個樂意,不說她家老祖宗讓她來幫蕭杏花辦理這及笄之禮,是存了巴結鎮國侯府的目的,隻說她自己吧,也是真心喜歡佩珩這小姑娘。
“我可是說真的,夫人出身好,知書達禮有見識,若能認夫人乾娘,讓佩珩以後跟著你多學學,我也就放心了。”
再說了,這次薄夫人幫著料理及笄之禮,外人知道了總歸會覺得有些奇怪,若是認了這乾娘,那可就是再名正言順不過的了。
“那我可就當真了啊!”薄夫人喜出望外。
於是這事蕭杏花又去和蕭戰庭商量了下,把自己的打算都說了,蕭戰庭自然也願意。
之前的事固然讓人不喜,不過自發生了那事後,這薄夫人幫著自家主持準備佩珩的及笄之禮,可以說是勞心勞力,這都是看在眼裡的。
康泰國公性情正直,又是幾朝元老,雖說如今風頭大不如前,可是論起威望,本朝也沒幾個人能比的。
說白了,他和泰康國公,一個是老元老,一個是朝廷新貴,彼此都對對方頗有些好奇,隻是往日不曾深交罷了,如今有了家眷相交的橄欖枝,那自然是樂見其成。
更何況薄夫人家世出身都是極好,女兒認個這樣的乾娘,對她以後也有好處。
既是蕭戰庭都同意了的,那這個事兒自然是沒什麼好說的。
這一日,兩家人都聚在一處,擺了酒席,正式讓佩珩認了薄夫人為乾娘。
因為時間緊,佩珩給薄夫人做的是一件金絲如意雲紋緞裳,一整套的自己捏的吉祥麵點,另外還有鞋子等,都可以後頭慢慢補上。
薄夫人給佩珩準備的是一套金碗金筷子,還有個玉鐲子。
金碗金筷子那是說從此後這乾閨女可以去承乾娘的福了,玉鐲子卻是額外添的禮,那玉鐲子一瞧就是價值不菲。
佩珩受了這些禮,又給薄夫人磕了這三個頭,叫了乾娘,這認親算是完成了。
雙方成了這樣的好事,薄夫人準備佩珩的及笄之禮,自然隻有更用心的份兒。
轉眼間已經到了這一年八月十六,這是佩珩的及笄之日。蕭家一大早自然是分外熱鬨,早已經下帖請了的客人陸續過來。
這個時候夢巧在軍中也請了假,特意過來參加小姑子的及笄之禮。多日不見,她比以前瘦了許多,不過看著精神了,整個人感覺再不是往日的屠戶女,反而帶著一股子英姿颯爽的勁兒。
蕭杏花一早就打扮齊整,,在薄夫人的陪同下,帶著兩個兒媳婦,迎接各路女眷。
她今日自然是特意讓嬤嬤幫著梳妝,頭麵衣著都是分外講究的,貴氣雍容,卻不顯繁瑣,看著氣派大方,自然是不會讓人小看了的。
她心裡明白,這次及笄禮,不光是為了佩珩,還是讓大家知道,她這個鎮國侯夫人,並沒有什麼虧心的,外麵那些流言蜚語,她是絲毫無懼的。
蕭戰庭如今在朝中地位顯赫,都知道他認回來妻兒,又知道他家那小女兒才剛剛及笄,要辦及笄之禮,大擺宴席,燕京城要前來湊這個熱鬨的自然不會少,上到皇親國戚,下到高官貴胄,一個個的,平時都愁巴結不上蕭戰庭,這麼好的一個機會,怎麼也不能錯過。
再說了,大家都知道蕭戰庭這小女兒和涵陽王的婚事算是沒戲了,自然不少人有了自己的盤算。
那小女兒相貌一等一,又有這麼有權勢的一個爹,便是自小養在市井又如何,那也是搶手貨啊!
是以這一次的鎮國侯府宴席,所來賓客,真是心思各異,一個個都送了厚禮,隻盼著能撈點好處。
若以往日蕭戰庭的性子,自然不喜這些,不過那是孤寡單身漢的想法,如今有了妻兒,便會覺得為人處世還是通融一些的好,廣為交際,才能給女兒找個好夫婿,總不能一棵樹吊死在那什麼白灣子縣的霍家六少爺身上。
於是這一日,蕭家真是分外熱鬨,外麵為男賓,由蕭戰庭帶領兩個兒子來負責招待,外有蕭戰庭那兩個生死之交,正陽侯和平西侯,也都過來當幫手了。
蕭杏花呢,則是在薄夫人的協助下,帶領著兩個兒媳婦招呼女賓。來的人可真多,汝淩侯夫人,安南侯夫人等等,燕京城經常走動的全都來了,還有正陽侯和平西侯家的女眷,也都紛紛過來。除了這些夫人,就連後皇太後那邊,都親自下了懿旨,給佩珩賞了禮。
再看這鎮國侯府家的姑娘,生得秀美精致,身形纖弱,可是舉手投足間卻沉穩大氣,哪裡有半分鄉下姑娘的氣息,一時也都不免暗暗驚訝,想著之前太後娘娘的壽宴上見過,還帶著小女兒家的羞澀之氣,如今倒是不同往日了。
這邊蕭杏花陪著諸位夫人說話,有那和佩珩約莫同齡的,在佩珩完成了及笄之禮後,都讓佩珩帶著去了後院,賞花賞水賞景的。其中有上次和佩珩結交的長芮縣主和王容香,見了佩珩自是頗為親熱,還送了些禮,當然是姑娘家的玉戒指或自己編的小配飾等。
佩珩帶著她們去後院自家菜地裡玩,給她們看種出來的那些瓜果。在場幾個姑娘都分外驚奇,她們見過葡萄架石榴樹等,卻沒見過這地上爬秧的藤。
王容香蹲在那裡瞅著,便見到枝葉映襯的秧子下,窩著一個青瓜蛋子。那瓜一半在土裡,一半在外麵曬著,上麵還有細細的茸毛。
她驚奇地道:“咦,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