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田問題問的非常好, 蕭衍也很想知道他為何會下車。
或者說,為何最後隻有他一個人下車了。
兩生兩世,蕭衍頭一次生出一種荒唐至極的感覺來——他被耍了, 而且還是被蘇子煜給耍了!
蕭衍覺得十分荒唐,直到現在仍覺的不敢相信。
虞田不知道蕭衍在想什麼, 他心中的驚訝並比之蕭衍差多少。
蕭衍下車之後,馬車內還剩下什麼人?
想到昨晚應天鷹對他說的話, 虞田忍不住心生驚疑:莫不是蘇道友已經決定對玉安下手了?
這才剛剛出城啊,未免太……太大膽了吧!
更何況……看著臉色不斷變換的蕭衍, 虞田覺得十分不可思議:蕭道友無論從修為還是長相, 怎麼看都像是做主的那個,沒想到竟然被趕下馬車了!
魔修行事大部分都瀟灑肆意,真正能結為道侶的並不多,如若結為道侶, 必將互相信任、互相珍視。
男女都是如此, 更可況男男了?
雖然應天鷹猜測蘇子煜對應玉安有意思,甚至還囑咐他找機會試探一番, 如若能用一個不受寵的小兒子巴結上蘇子煜,更是再好不過。
但虞田並不認為能夠成功。
且不提蘇子煜是否真對應玉安抱有那種齷齪心思,縱然真的有, 他也不認為蘇子煜敢那麼做。
雖然與蕭衍接觸不深,但其眉宇間冷漠的煞氣卻令虞田印象深刻, 明顯是位殺人不眨眼的主。
且兩人既是道侶, 豈可為了一個小小的孌童而輕易背叛?
因此, 哪怕蘇子煜真對應玉安有想法,虞田也不認為他敢做出什麼來。
然而,當看到被趕下馬車,臉色不停變換的蕭衍時,虞田不得不推翻自己此前的猜測:二人之中,真正‘當家做主’的竟然是蘇道友!
修真界以武為尊,魔界更是如此。
按理來講,‘蕭錦’的修為在蘇子煜之上,理應他掌握話語權才對。然而,自身實力強弱,並非唯一衡量標準,身份地位及背後權勢的差距,也是無法忽略的因素。
僅從蕭衍被‘趕下’馬車這一點,虞田便得出一個結論來:蘇道友的身份必然要比蕭道友尊貴,甚至要高出許多!
如若真是如此,應天鷹最最擔心的問題,已經迎刃而解了——蘇道友不僅掌握著話語權,甚至還敢明目張膽的把蕭道友趕下馬車!
如此說來,兩人雖然互稱‘道侶’,但實際上地位並不平等。
不僅不平等,甚至……說不定,在蘇道友的心裡,蕭道友也不過是大一點的孌童而已!
這個推測甚為大膽,但虞田越想越覺得可能。
如若真是如此,那用應玉安巴結蘇子煜的計劃,豈不是已經成功了一大半?
雖然虞田心中不恥這種行為,但如若能用一個不得寵的小兒子巴結上‘身份高貴’的蘇子煜,對他們白巫鎮隻有好處沒有壞處,至少比送往青虹城的收益大的多。
不過數息的時間,虞田的腦海裡便閃過無數種想法與猜測。
雖說已篤定二人中真正做主的是蘇子煜,但眼前的‘蕭錦’道友還是要敷衍的。想到這兒,他當即笑道:“蕭道友莫非坐不慣坐馬車?既如此,不若與老朽一同騎馬吧!”
虞田遞來的台階十分順暢,回神的蕭衍自然借坡下驢,翻身騎上赤焰馬。
雖說如此,但他的臉色並未有絲毫好轉,身上的‘煞氣’更是驚得虞田都不敢接近。
被趕下馬車對蕭衍來講,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可比起微不足道的丟麵子,他更在乎的卻是蘇子煜的態度。
蘇子煜對他‘愛慕至深’蕭衍是知道的,可以往蘇子煜縱然時不時撩撥他,甚至想儘一切辦法來勾引他,但大體上對他還是言聽計從、恭敬有加的。
蕭衍能感覺到蘇子煜很怕他,但這種怕在他認為是‘太在乎’的緣故。
對於冷漠又霸道的蕭衍來講,他已經習慣了蘇子煜的聽話,乍一改變,難免有些無所適從。
畢竟按照以往的相處模式,蘇子煜甚至都很少對他大聲說話。今天倒好,一大早上便妄想把他從床榻上踹下去,隨後更是對他冷眼相向。現在更好,竟然直接把他從馬車上給趕了出來!
這還是那個對他愛慕至深、恭謹順從的‘蘇雲錦’嗎?
為什麼突然間變成這樣了?
難道真的僅僅因為昨晚沒有滿足他?
蕭衍陷入嚴重的自我懷疑之中……
虞田騎著烈焰馬走在蕭衍身旁,他本想著趁此機會與蕭衍多多交流,即便不能套出自己想知道的信息,至少也要和他搞好關係。
然而,蕭衍上馬之後一直緊鎖著眉頭沉默不語,根本不給虞田搭話的機會。甚至外放的‘煞氣’越來越強烈,強烈到虞田這個靈丹境後期的修士都不敢隨意靠近。
然而,蕭衍長久的沉默以及越來越‘恐怖’的表情,在虞田眼中卻是另外一層意思:這分明是傷心欲絕的樣子啊!
可憐的蕭道友,年紀輕輕便有著靈丹境後期的修為,如此天賦卓絕之輩,竟然被修為不足自己的蘇子煜玩弄於股掌之間……不過,那位蘇道友長得確實可人啊!
彆說年紀輕輕的蕭道友,哪怕是他這個老家夥,在看到蘇子煜的第一麵,也被驚豔到說不出話來。能被如此絕色美人相中,哪怕對方同為男子,想來蕭道友也甘之如飴吧?
想到這兒,虞田望向蕭衍的眼神從驚訝轉為可惜,又從可惜轉為可憐……
蕭衍哪裡知道身邊的虞田想了這麼多,陷入沉思的他甚至都未發現虞田在一直觀察他。
按照蕭衍的本意,他理應返回馬車,質問蘇子煜到底為何要這般嬌作。可內心深處卻有個聲音告訴他,現在最好不要去打擾蘇子煜。
於是乎,蕭衍帶著滿腹心事,騎著烈焰馬緊緊跟隨在蘇子煜馬車身後……
馬車內的蘇子煜卻是另外一番心境——前所未有的舒暢。
沒了蕭衍這個礙眼的‘障礙物’,蘇子煜浮躁的心情緩和許多。看著團縮角落不時偷看他的應玉安,他不免失笑道:“怎麼,你很怕我嗎?”
應玉安嚇了一跳,先是點點頭,然後又驚慌失措的搖搖頭。
蘇子煜不以為意,繼續問道:“你可知你父親為何要把你送往青虹城?”
八歲的孩童並非每個都想蕭玉策那般成熟,聽到蘇子煜的問題,應玉安臉上露出毫不掩飾的疑惑來。小家夥兒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終於鼓足勇氣說道:“父親……父親大人是為了我好,他讓我……讓我……”
見應玉安說著說著突然緊張到不知所措,蘇子煜詫異道:“他讓你做什麼?”
見小家夥更緊張了,蘇子煜微微一笑,當即柔聲道:“彆怕,我不是壞人。”
蘇子煜臉上溫柔的表情,像極了拐賣小白兔的大灰狼。
應玉安這隻單純小白兔明顯不夠警覺,立刻被蘇子煜漂亮又溫柔的臉蛋兒迷惑了,終於鼓足勇氣說道:“父親大人說……讓我伺候好您,不論您對我做什麼,我都要言聽計從。不準反抗不準……我,我一定會聽大哥哥的話的!”
聽到最後,蘇子煜臉色終於變了。
八歲的應玉安自然不明白所為的‘伺候’到底是幾個意思,但身為成年人的蘇子煜豈能不懂?
“好你個應天鷹,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怒火中燒,蘇子煜臉上漏出罕見的猙獰之色。
他真恨不得立刻殺回白巫鎮,把應天鷹給宰了!
蘇子煜當然不會對應玉安抱有那等齷齪心思。
被應天鷹誤會倒也罷了,畢竟兩人並不相熟。最讓蘇子煜氣憤的是,既然應天鷹認為自己對他的小兒子起了齷齪心思,作為一城之主,作為一個負責人的父親,理應立刻把他與蕭衍辭退才對。
可應天鷹做了什麼?
不僅繼續讓兩人為應玉安‘保駕護航’,甚至還私下交代應玉安伏低做小……這個當父親的,竟然把自己的親兒子親手推入火坑,成為彆人褻玩的孌童!
怪不得,怪不得應天鷹要把應玉安‘特意’安排在他們的馬車上,原來竟抱著如此惡毒的心思!
這是身為人父該有的樣子嗎?
簡直是禽獸不如啊!
按理來講,以蘇子煜的秉性,即便憤懣難當,也不該衝動到想跑回去殺人。可此刻的他就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怒火,要不是顧忌身邊的應玉安還是個孩子,蘇子煜說不定已經把馬車給拆了。
“天底下竟然還有這樣的父母,簡直……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深吸一口氣,壓製住不斷上湧的怒火後,蘇子煜寒著一張臉說道:“我不用你伺候,你想做什麼便做什麼,更不必理會你那個無良父親。”
言罷,蘇子煜不再理會嚇到瑟瑟發抖的應玉安,寒著一張臉閉目養神起來。
蘇子煜此刻的狀態明顯不正常,如若內視的話,他便會發現紫府丹田內的靈嬰竟然睜開眼了。
不止如此,靈嬰那雙冰藍色的眼睛裡竟然摻雜了一抹黑氣……
上貢隊伍加上‘活人’貢品在內將近百人,浩浩蕩蕩行駛在崎嶇不平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