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發表(1 / 2)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陸小鳳翻牆回來落進了院子裡。

傅回鶴臉上若有所思的神情頓時一收,麵無表情抬手一揮,靈霧湧動間就將剛從牆上跳下來的陸小鳳按在了牆上。

陸小鳳:“?!”

被死死摁在牆上的陸小鳳一臉驚恐地盯著麵前頓時雲霧繚繞的小院,短短幾個眨眼的功夫,腦子裡已經將生平看過的所有誌怪話本都過了一遍。

然後就看見手執煙鬥的傅回鶴從花滿樓房間裡走了出來。

——直接穿過牆,沒走門,沒半點聲響動靜的那種。

陸小鳳深深倒吸了一口冷氣。

傅回鶴的手指在唇邊豎起,做了個安靜的手勢。

陸小鳳忙不迭點頭。

傅回鶴揮散靈霧,然後施施然站在門口,目送見了鬼的陸小鳳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嗯,輕功用得還挺不錯。

完全沒有自己就是那個嚇人鬼認知的傅回鶴滿意點頭,而後身形轉瞬消失在靈霧中。

***

袖子裡揣著買好的折扇,傅回鶴回來的時候花滿樓已經洗漱完,正在桌邊吃早點。

動作自然地在桌邊落座,傅回鶴掃了眼桌上的小籠包,隨口問:“陸小鳳呢?”

花滿樓的動作停頓了一下,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神情:“來倒是來了,隻不過說了幾句就像是被鬼追著跑出去了,說是要去一趟蛇王那裡。”

蛇王是京城地下勢力的地頭蛇,有時候地頭蛇的本事遠遠超過一些明麵上的勢力。

傅回鶴思考了一下,其實有關陸小鳳的生平故事,他看過許多次,有原本一成不變的故事,也有被一些外力乾擾走向另一個方向的衍生改變,但不可避免的是……

“他有時候交朋友的確需要長點心。”

花滿樓敏銳抓到點:“這次的幕後主使又是他的朋友?”

傅回鶴不免感歎了一句:“花公子這一個‘又’字,真的很有嘲諷的意味呢。”

花滿樓微笑道:“無他,唯熟練爾。”

傅回鶴當即哈哈大笑。

花滿樓也笑著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一道幽怨的聲音從窗戶外麵飄進來:“所以,能否勞駕前輩告知,繡花大盜一案涉及的究竟是我的哪一位朋友?”

傅回鶴的手肘抵在桌邊,撐著臉頰朝窗戶縫隙滴溜溜看進來的陸小鳳看去,好整以暇道:“好啊,你想聽哪一個?”

陸小鳳滄桑發問:“……還有好幾個?”

傅回鶴挑了挑眉梢。

花滿樓筷子上的小籠包還蒸騰著熱氣,他慢條斯理的咽下口中吃食,緩緩道:“金九齡?”

一個沒有家世的吃公糧的六扇門捕頭,甚至都沒有太高的官階,如何能單單憑借著看馬相麵的營生,便可支撐得起紙醉金迷的生活,供得起收集文玩古董的愛好?

蹲在窗戶下麵的陸小鳳臉上卻沒有驚訝和懷疑。

傅回鶴打了個哈欠,懶懶道:“你既然已經有所懷疑,何必多問呢?”

所謂的繡花大盜一案,不過就是金九齡的賊喊捉賊罷了。

他自認聰明,布置得天衣無縫,隻要陸小鳳這個天下第一聰明人看不出來,這樁案子就能徹底成為一個懸案,而金九齡大盜的身份也能永遠塵封。

陸小鳳臉上的笑容有些乾巴巴,他沒有再說金九齡,而是猶豫了一下,開口道:“薛冰……”

這一次,傅回鶴沒有讓花滿樓開口,而是搶在他之前道:“薛姑娘的鞋子很好看。”

笑容徹底從陸小鳳的臉上消失,他沉默了一下,而後道了聲謝,放下窗戶離開了。

薛冰是陸小

鳳的紅顏知己,是陸小鳳十分喜歡的姑娘,隻可惜這位薛姑娘卻是一個地下組織“紅鞋子”的一員,以斬斷男人的手帶去姐妹聚會攀比數量為樂。

傅回鶴並不意外花滿樓麵上的平靜,他隻是有些好奇:“你聞到了薛冰身上的血腥氣?”

“薛姑娘身上的脂粉氣很濃,我並未太過靠近她。”花滿樓用手帕沾了沾唇角,淡淡道,“隻是薛姑娘日前在客棧大堂斬斷非禮之徒的手臂時,呼吸急促了幾分,卻並非是因為緊張憤怒,而是一種亢奮的享受。”

“而管家昨日恰好發現了她遺忘在桌上未曾收好的斷手。”

這裡畢竟是花家宅邸,不是人多眼雜來往難察的客棧。

隻不過薛冰到底是陸小鳳的紅顏知己,有些話有些事,即便是花滿樓也並不好開口。

“說到這個,我還是很好奇那家夥到底是同誰墜入愛河了……”傅回鶴的手指摩挲著下巴,“男的女的,我認不認識?”

“而且他這麼急著投胎,就像是要追什麼人一樣,尋常的人類沒道理活這麼久……以前認識的妖族都在蒼山境,我也不可能把他重新塞回去……”

“唔,離斷齋裡最近幾年化形投胎的種子並不多,最近的一個就隻有——”

傅回鶴的表情瞬間凝固了。

花滿樓歎了口氣。

昨日他在傅回鶴的三言兩語裡便猜到了一些,隻是並沒有明說罷了。

“哈,哈。”傅回鶴冷笑兩聲,眉眼間浮現的神情十分之危險,“我拿他當兄弟,他天天想著當我小姑父?”

“真敢想呐……好,好得很。”

花滿樓靈敏的聽力捕捉到了某人後槽牙磨得咯吱響的聲音。

被傅回鶴手肘抵著的桌麵已經開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聲。

花滿樓於是溫和笑道:“你昨晚都沒說完,這位袁先生既然不是傅氏的血脈,為什麼可以在死後魂魄化為種子歸入祭壇?”

畢竟袁青野不在當麵,揍也沒得揍,平白生氣,傅回鶴努力冷靜下來,而後道:“我去查了一下離斷齋的種子,包括已經化形離開的,數量和當年計劃剛開始時候的族人數量相差無幾,隻是多了一個袁青野。”

“所以應該不是祭台出了差錯,亦或者是增加了什麼,而是因為他和我小姑姑的……”

傅回鶴說到這又磨了磨牙,兩個字硬生生從牙齒縫裡擠出來:“緣分。”

“阿野當初被拋棄在荒山野嶺的時候並不是隨意丟棄,而是有人抽走了他的靈根,故意將他丟在了野狼出沒的山嶺喂狼的。”

“靈根被抽走,就相當於是你們的丹田被毀一樣再也無法正常修煉。”

“但不同的是,他的靈根應當原本是十分罕見的天靈根,這種天賦修煉起來一日千裡,十分驚人,比之一些得天獨厚的妖族也不差幾分,也正因為如此,他的身體注定無法接受更次的靈根代替。”

“他的靈根被特意抽走,就意味著有人看上了他的靈根,並且據為己有,又出於某種原因沒有親自動手殺了他,而是將他丟棄到了荒野之地。”

傅回鶴最開始的時候還是會跟在袁青野後麵師兄師兄的叫,但是後來當他知道,按照入門順序他才應該是師兄之後,就很少主動叫過袁青野師兄了——除非是在有事相求的時候。

“那時候救了阿野的,恰好是我出門曆練途徑那地方的小姑姑。”

“當時他還是個嬰兒,靈根被抽,又冷又餓,發著高熱,小姑姑身上有藥也不敢用,有吃的更是喂不進去。無奈之下,隻好給他喝了自己的血,就這麼一路吊著他的命,將才出生不久的嬰兒抱回了傅氏族地。”

傅氏一族直係族人身上的神獸血脈返祖都較為濃重,傅夏裡雖然沒有傅回鶴這樣出

生就是獸型,但她的血的確是治病吊命的靈藥。

“阿野本來是活不下來的,但就因為小姑姑,他多出了無限的可能。”

傅夏裡帶袁青野回來的時候,傅回鶴還小,並沒有什麼印象。

這些都是他在袁青野給的記憶中看到的,雖然嬰兒年幼尚未記事,袁青野記憶裡並沒有傅夏裡以血相救的畫麵,但是那些時候從族人口中問出的過往,卻成了袁青野記憶裡最濃重珍惜的一筆。

“傅氏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傅氏族人的戰力驚人,所以也有不少特意前來拜師學藝的妖族,外門弟子裡,阿野是裡麵唯一一個人族。”

“他也是唯一一個因為能力,破格被我師父,也就是傅氏最後一任族老收為徒弟的外門弟子。”

“隻不過我隻修劍道,其他不過些許涉獵。他卻不同。”

“哪怕沒有靈根,憑借著體術修出的強悍身軀和極高的悟性,他將他所能接觸到的所有東西——劍、刀、鞭、各路暗器……甚至連世人詬病的毒蠱巫魘,深奧難懂的占卜星象都生生啃了下來。”

傅回鶴轉了個身,背靠桌沿,微微抬起下巴盯著屋頂的橫梁,低聲道:“他為什麼能突然開花化形我沒想清楚,但種子的事……應該是當年小姑姑喂了他血的緣故。”

“他的體質彆說比起人族,就連血脈差一些的妖都比不上他。這次祭壇種子的事,也八成和這點有關。畢竟按照族人的說法,小姑姑當初回去族地修養了三個多月才緩過勁兒。”

以傅夏裡的強悍體質都修養了三個月,足以見得當初失血之多。

“我原本以為他們在離開傅氏族地之後,應當是四散開回家或者拜入其他宗門了,結果沒想到……”

傅回鶴抿唇,眸中閃爍著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光。

“所有離開的人,暗中聚集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刺殺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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