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發表(2 / 2)

黃蓉聞言,甚是得意,當即道:“雖說天下皆知東邪之名自華山論劍而起,武功高低至今江湖未曾有論,但我爹爹養花的本事可是蓋世無雙,但凡是來過桃花島的人,便沒有不服氣的。”

黃蓉雖嫁做人婦多年,這些年來與郭靖一同操持襄陽城,為人|妻為人母逐漸變成世人眼中的賢妻良母,聰慧賢淑,年輕時古靈精怪的靈氣散去了許多,但在說到自家爹爹的時候,眼睛裡閃爍著的永遠是作為一個女兒最向往崇拜的光。

一如當年無憂無慮的少女時期。

傅回鶴凝神望去,看到了海麵之下隱隱龜裂開來的痕跡。

此時遠處的桃花島雖隱約可見,花香氣味也隨著海風傳來,但卻看似近在咫尺,實則遠在天邊。

正如靈蝶天道所言,她已經做到了所有她能做的事情,她可以將兩個自她衍生出的小世界強行並在一起,卻無力使它們融合。

傅回鶴的手指撫過船隻邊緣,海麵交映的陽光落進那雙藍灰色的眼眸,照亮了此時眸中的懶散清倦。

他輕輕歎了口氣。

這個時候,不免有些想念那支實在很是順手好用的煙鬥。

他抬頭看了眼天空,而後側首對身邊的花滿

樓道:“進去船艙裡坐一坐吧,被雨水淋到就不好了。”

站在另一側的黃蓉見花滿樓竟然真的回去了船艙,還翻了小爐子出來作勢要煮茶喝的架勢,抬頭看了看晴空萬裡,納悶道:“海上的風雨雖然偶爾來的迅猛,但也多少雲霧之中有些征兆,現在……”

花滿樓卻微笑著道:“郭夫人身子既有不適,還是進來坐坐,喝些熱水暖一暖為好。”

黃蓉沒想到花滿樓居然看出了她身體不適,便也不好再做推辭,看了眼站在船頭不知在看什麼的傅回鶴,轉而也走進了船艙中坐下。

花滿樓倒了杯溫熱的清水推到黃蓉身前,笑而不語。

黃蓉垂眸笑了笑,感激地看了眼花滿樓:“先生眼力驚人,這番的確……是我有些托大了。”

這些時日以來一直奔波在外,黃蓉著實是未曾發覺自己身子有異,直到上了船隨著海麵的腥氣越來越重,她隱隱有反胃之感,心中驚訝之下一把脈,這才得知自己又有了身孕,當下又驚又喜。

隻不過這個孩子來的時候——黃蓉想起襄陽那邊的困境以及自家爹爹尚不明朗的境遇,眉眼攏上輕愁——的的確確端的是多事之秋。

花滿樓的笑容總是很溫暖的,隻要他想,每一個坐在他麵前的人都不會感覺到絲毫局促不安:“郭夫人不必太過憂心,黃島主此番或許並非大難,而是多年夙願得以實現也未可知。”

黃蓉心中不由自主緩和下來,輕輕抿了杯中溫水,好奇道:“先生可是極擅岐黃一道?”

她有孕的月份尚淺,就連她自己都是把脈之後才知道,麵前這位公子又是如何看出來的?

花滿樓的聲音很溫和,他輕輕笑道:“我不過是一個聽力比較敏銳的瞎子罷了。”

自從引氣入體,花滿樓耳中所能聽到的聲音越發細微,而他也從未如此清晰的認知到自己的雙目失明並非幼時受傷那麼簡單,他在自己的眼睛上感覺到了一種玄而又玄的氣息,這種氣息他時常在傅回鶴以及那些化身形形色|色的小天道身上略有所感。

黃蓉聞言,隻覺自己問到了不該問的問題,正尷尬猶豫之時,眼神無意間朝外一瞥,當下驚呼出聲。

“傅先生怎麼跳下船了?!”

花滿樓似有所覺般側了側首,他肩上的爾書見怪不怪地打了個哈欠,爪爪交替在花滿樓肩膀上踩了踩,換了個姿勢繼續消化體內過剩的靈力,爭取提早進入成年期。

船艙外。

傅回鶴右手一撐自海船上翻身而下,在蕩漾開陣陣波瀾的海麵上邁步而行,腳步不徐不緩,如同走在離斷齋後院一樣輕鬆寫意。

在其他人眼中平平無奇海天一線的海麵,在他麵前卻並非如此——

海麵再往前一步,便是無儘的黑暗深淵,深淵邊緣狂暴的靈氣正在啃噬吞食著不斷退後的海麵,各色的靈氣交織在一起甚是混亂,難怪這方小世界非但遲遲未曾孕育出自己的天道,還麵臨著靈力願力衰竭的危險。

萬千世界之外是為深淵,深淵依靠吞噬無力為繼的衍生小世界壯大自己的同時,也在不斷地阻止新的小世界形成獨立的天道與規則,而那些衍生的故事半途而廢,亦或者願力不夠的小世界,便會化作深淵的養分,永永遠遠的沉寂下去。

傅回鶴手指輕抬,一道銳利的劍氣憑空而起,切入靈氣混亂的世界邊緣,沒有絲毫猶豫,一劍而下齊齊削下被侵蝕地麵目全非的世界邊緣。

事已至此,不破不立!

此番世界的靈氣在這一劍的威力之下大量流失,海中無數的魚蝦生物頃刻間化為灰燼,驟然間,原本平靜的海麵狂風大作,呼嘯著的龍卷風裹挾著海水,嗚嗚咽咽著世界悲戚的呼嘯聲,朝著傅回鶴的方向襲來!

傅回鶴另一隻手虛空一抓,卻

是如同曾經煙鬥中飄出的靈霧一般分外柔和的靈氣,飄飄蕩蕩著拽住屏障之外的桃花島,硬生生將那處小世界拉近過來。

柔和的靈氣流傳穿插在鋒銳的劍氣與小世界想要自救的狂暴靈力之中,原本衝天而起的龍卷風頓時平靜下來,卻固執地不肯消散,像是世界最後殘留的意識一般想要執著地等候一個結果。

傅回鶴並指而下,又是一劍。

這一劍破開了不遠處原本寧靜的小世界邊緣,擊潰了那一方剛剛衍生出來,還未有天道孕育的小世界自我保護的隔膜。

兩方世界混亂的靈力頓時交織在一起,海水的鹹腥、繁花的濃鬱,二者的氣味也隨之混合在一起,在海麵上掀起狂風大浪。

傅回鶴仍舊虛空而立,身形不動。

天空暗了下來。

陰沉沉的烏雲翻滾著遮擋住萬裡晴空,轟隆隆的雷聲與閃電交織,大雨傾盆而下。

黃蓉早已呆怔當場,竟下意識將手伸出船艙感受突如其來的暴雨。

忽而,她麵色一變:“糟了,海上行船最忌諱暴雨,我們——”

花滿樓佁然不動,斟了杯茶水淡笑道:“郭夫人不必憂心。”

“這雨,就要停了。”

濃鬱的乳白色雲霧自海麵湧現,蒸騰著,蔓延著,撫過每一處世界裂縫的傷痕,直到邊緣的位置光滑一片,再也沒有絲毫被深淵啃噬的痕跡。

傅回鶴手中的劍氣已然消散,他唇角微微勾著笑意,抬步虛空走到兩方小世界的縫隙之間,抬手虛按。

乳白色的靈霧化作蓮花的模樣,穿梭在縫隙中,宛如藕絲一般化作萬千細細密密的靈絲,纏繞著,拉扯著,讓兩方小世界緩緩的、慢慢地接合在一起。

原本像是隔著無形隔膜的海水不甘心地掙紮了半晌,最終朝著另一邊轟然砸下。

傅回鶴看著腳下融彙在一起的海水,揮手間白色的靈霧緩緩退去,原本在一旁虎視眈眈的水龍卷也作勢準備消散。

就在這時,桃花島上的萬千桃花驟然盛開,紛紛揚揚的淺粉深粉色像是大片大片胭脂,遮蔽了澄澈的天空,覆蓋了蔚藍的海麵,義無反顧的衝進了未曾消散的水龍卷中。

桃花飄蕩的海麵之上,靈蝶忽然出現,在朦朧的霧氣中化作女子模樣,看向那仿佛正在孕育著什麼的水龍卷,神情平靜,眼神專注。

傅回鶴微微一愣,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一般,什麼都沒做,隻是束手站在一側,靜靜等待著一個結果。

終於,半晌後,海天之間盤旋呼嘯的水龍卷散做萬千霧氣。

天光澄澈,雨水皆去。

陽光下,豔麗的桃花花瓣飄在半空中,傅回鶴抬手接住一片,看向於海天交接之際款款而出的女子,輕聲一歎。

遠遠的,女子與靈蝶相對一禮,而後靈蝶對傅回鶴點了點頭消失不見,唯餘一團金色的光芒不偏不倚飛向不遠處的海船,沒入花滿樓眉心。

女子含笑走近,肌膚若桃花的白,周身豔色卻又不缺一分桃花的緋。

“傅氏時宜,見過族長。”

傅回鶴看向大片大片灼灼桃花盛開的桃花島——在桃花島最中心的地方,便種著當初黃藥師自離斷齋帶走的桃花樹。

“小世界天道雖與天同壽,但卻受到規則層層束縛,一旦合道,永無擺脫之日。”傅回鶴頓了頓,還是問出了口,“為何如此?”

桃花的計劃絕非一朝一夕,她方才開花的時機太過巧妙,一瞬間爆發出的靈力也遠超離斷齋尋常花草之盛,可見此前桃花早就已經積攢足夠了開花的靈力,卻始終花苞含而不放。

思及之前靈蝶天道來離斷齋時,桃花的主動出現和贈花之舉,恐怕那時她就已經有了想法。

傅時宜抬手

攏了攏鬢發,笑容柔美,出塵脫俗:“族長,傅氏一族淪落至此,究其因果皆由天道一念而起。”

“當年種種,銘記於心,就此輪回,時宜心有不甘。”

“時宜自幼習得觀星占卜之術,雖不曾有祖父那般占卜天道欲滅傅氏之能,但卻在當年生死一際之時窺得自己的命運。”

傅氏族人各有各的風骨,也各有各的倔強,傅時宜也曾是傅氏嫡係最核心的弟子,傅氏嫡係族人之中占卜一脈最是神秘。

這一脈的繼承者大多深居簡出,自幼與星辰契文為伴,為族中大事祭祀占卜吉凶禍福。

若無當年驚變,傅凜接任族長之位後,她理應接替她的祖父,成為傅氏的三位長老之一,與傅凜一起成為新的一代,撐起整個傅氏一族。

傅時宜再度朝向傅回鶴盈盈一拜,眼中是與柔美豔麗外表截然相反的冷靜堅毅。

“時宜理應化身為此間天道,將來族長重返蒼山境,時宜定能助族長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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