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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公爹身體無恙,陸氏懸著的心也就此放下。若是都中有事,她父親也自會有書信傳來。
陸氏展開信紙,細細看了一遍後,心中有幾分了然,開口也便有了幾分成算,“如今東宮未立,爹在這個時候乞骸骨,聖人會怎麼想?”說起來亦安的祖父算是當今聖上一手提拔,對他有知遇之恩的。
這個時候致仕,難免給人風雨欲來的錯覺。
白成文指腹婆娑了下桌上的軟墊,無奈歎道,“爹入閣二十年,首輔已然換過兩任,他老人家還安坐中樞,此時不退,恐有戀棧權位之嫌。”這並非空穴來風,雖然白閣老既非首輔又非次輔,但閣臣就是閣臣,尤其是兼著大學士頭銜的閣臣,權力不是一般的大。
陸氏想到她父親,也做了十來年太子太傅,一時無話。
白成文接到父親來信也隻是透露了想要致仕的意思,並未正式呈上題本。白閣老在信中說,他想要在明年的大計和春闈過後,再向聖人遞交辭呈。
白閣老是為子孫前程計,兒子是一方疆臣,若大計得優,隻怕還有得升,孫子若是祖宗保佑秋闈得過、春闈得中,那他再坐在閣老的位置上,就有些太紮眼了。現任首輔的兒子也才熬到五品,白家卻是父子三人同朝為官,雖然庶子走的是恩蔭,領的是閒職,但也到了五品。
說不清道不明,白成文卻有些能理解父親,老人家是覺得有些對不起聖人,昔年蒙受賞識一路拔擢,才四十出頭的年紀就做到了內閣輔臣的位置,雖然隻是擬授,也並沒有加大學士頭銜。但這對於一名官員來說,已是莫大榮寵。
但因為文妙真人一事,一直在內閣沒有挪位子,做的也隻是輔理事務,未曾挑過一天大梁。這讓白閣老羞愧之於又有些惶恐,兢兢業業直到今天,便想著把位子空出來,讓更加年富力強的後來人去做事。
隻是眼下大統未定,此時離去難免有退而自保之意。聖人四十年天子,如今已是垂暮之年,這會兒正是依賴老臣的時候。
陸氏想到東宮,繼而開口,“這些年群臣紛請建儲,聖人都未有所表示,難道真有立幼之意?”幼便是皇太曾孫,也是名義上的正統。長便是聖人目前業已成年的幾位皇子,天然有年齡優勢,並且都有了子嗣。
白成文這時候也摸不準聖人的心思,若說十年前,白成文敢打包票說聖人絕無立幼之意。可現在,話在嘴裡轉過三圈兒,硬是沒說出來。
夫妻二人商議無果,隻得作罷。
白成文寬慰道,“眼下還不著急,左右還得等到明年春闈過後。”大計和春闈恰好撞在同一年,聖人便下過旨意,先行大計,再舉春闈。
如此一來,若白尚仁秋闈得中,便會和父親一道赴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