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銀放下烤串,不放心地溜去衛生間。
唉?左右隔間的門都是綠色,顯示沒人。
她按了洗手液洗淨手,跑到收銀台問老板,老板朝店門口努努嘴。
夜幕已至,燒烤店生意火爆,店外也擺有很多露天小桌,堆著紮啤,坐滿顧客。
有年輕姑娘的歡笑聲,有三倆小夥的酒後豪言,還有一些大齡人群的家長裡短,配合著燒烤支架上煙霧的蒸蒸騰騰,吵鬨又真實,還有點親切。
夏銀跑至門外,發現顏席玉倚在街邊路燈下抽煙緩解醉意,指尖點點星火明滅,如墨的黑發被暖色燈光潤出光澤。
明明是在車水馬龍的喧囂鬨市中,他微仰著頭,有些出神的身影,莫名讓夏銀感受到一絲落寞。
跟當初度假島,看到他準備一個人在清吧過生日時的那種感覺,很像。
18歲成人禮是大節日,高中畢業也是大節日。
那時候的她還不懂,不知道玫瑰的家事,現在大概能猜到,這是一種明明處於盛大節日,卻無法跟最親近之人分享喜訊的,無奈和孤獨。
眾星拱月的國王,走在屬於他一個人的道路上,鮮花之下,依舊形單影隻。
夏銀呆呆看他抽完一根煙,又掏出耳機閉目聽歌,他所處的地方好像隔了一片海域,把歡聲笑語和其他人都隔絕,獨自靜默。
她鼻子忽然發酸,感覺有些難過。
如果自己沒有找出來,大概玫瑰花聽會歌,又會若無其事走回包廂,變回那個談笑風生的顏會長。
其實最好應該忘了這一幕,回到包廂等玫瑰花回來,但夏銀控製不住自己小跑過去,伸手拉住顏席玉的衣擺。
“學長......”
她就是,想離這樣的玫瑰,也要近一點。
顏席玉詫異睜眼,看到是夏銀,眼眸彎了彎,摘下耳機,用沒煙味的左手揉了下綠腦袋,“你怎麼出來了,要回家嗎?”
夏銀搖搖頭,悶聲悶氣地說:“想抱抱。”
他偽裝太好,隻要一開口,就很容易進入狀態,無形的水幕頓消,夏銀不確定現在是哪種玫瑰,反正都抓住再說。
“這次考試的獎勵要這個?”顏席玉笑著打趣。
“不是......”夏銀悄悄抬眸看他一眼,一時沒想好理由。
看到女孩泛紅的眼眶,顏席玉笑容微頓,把耳機塞回口袋,輕歎道:“抱吧。”
得到首肯,夏銀覺得剛才莫名的難過全都消退,她欣喜地緩緩將手環在顏席玉腰間,把臉頰貼在他胸口位置的外衣上。
有她熟悉的冷香,還有淡淡的薄荷煙草味。
兩人很默契地都沒提剛剛那支煙。
顏席玉現在的狀態其實沒有看起來那麼好,人在心情不好的時候更容易醉酒,但他強撐著暈眩,習慣讓自己看起來清醒。
他不確定自己醉酒是什麼樣子,不想在眾人麵前失儀,才走出來獨自緩解。
夏銀頭頂幾撮豎起的呆毛在柔柔路燈下,隨著她的動作輕微搖晃,看著有些好玩,恍惚讓顏席玉覺得有些眼熟。
在大腦思考前,左手食指已經點在她呆毛上,輕輕戳了戳。
夏銀沒察覺到這個小動作,她現在就是想找玫瑰說說話,讓他開心點,不至於太孤單。
“學長,你為什麼這麼喜歡這家燒烤店?”
仔細想想,他們一起吃的火鍋店每種類型都換了很多家,隻有燒烤,每次提到都是這一家,沒有變過。
“因為熱鬨,”顏席玉回答她,“我喜歡這種煙火氣。”
戳了幾下呆毛,又忍不住伸手捏上她的臉頰,比頭發還軟,顏席玉笑著說:“你也很熱鬨。”
就像不知道為什麼喜歡把她帶在身邊,大概也是覺得有她在的地方很有煙火氣,有一種不同於他獨處時的生機勃勃。
感覺自己確實要醉了,顏席玉克製收手,“我叫司機先送你回家。”
“我想先送你回家,學長,”夏銀仰起白淨臉蛋看他,“這次的考試獎勵,我要這個。”
顏席玉維持著最後的清明,詢問:“確定要這個?”
夏銀目光誠懇,“相信我一次學長,今晚我可以照顧好你。”
或許是她的目光太柔軟,有些像陷阱,顏席玉怔了會,頭暈目眩間耳邊恍然響起汽車輪胎摩擦地麵的滋啦聲。
他在逐漸搖晃的世界裡出神地想,如果夏銀是賀修那邊的人,最壞的可能,自己今晚或許會死於一場賀修製造的意外車禍,就像賀修對白瑤父母做的事那樣。
但可惜,夏銀是他的人。
“那信你,”顏席玉低聲笑了笑,語氣格外溫柔,一如今晚的夜色,“我還有事沒做完,得把我安全送到家,能做到嗎?”
“嗯嗯。”夏銀眼睛彎成小月牙,重重點頭,“保證完成任務。”
顏席玉給邵心怡和司機各打了電話,猶豫一會,將頭輕輕抵在夏銀肩上,緩緩道:“借我靠會,頭不痛,就是暈。”
他俯身靠近的瞬間,夏銀小心臟怦怦跳動兩下,沒來由有些緊張。
“睡,睡會都沒事。”感覺到肩膀漸沉,夏銀結結巴巴地立刻回應。
顏席玉柔順的發絲不經意蹭過她耳垂,摩挲出一種令人滿足的喜悅,夏海藻腳底的血液直衝腦門,臉頰發燙,頭頂好像滋滋冒起熱氣。
再簡單不過的動作,夏銀此刻卻無比清晰地認知到,這才是小玫瑰的首次主動靠近。
她的摘花計劃,好像抓到花莖啦。
“嗯。”顏席玉模糊應了聲,呼吸逐漸綿長,像是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