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博(2 / 2)

高木想起那個奶奶擔憂的神色,情緒有些消沉:“那位婆婆說,‘小優和小樹好久都沒來了,他們出了什麼事嗎?”

“哦對了,高野秀樹的姐姐,叫津川優子。”

佐藤聞言,走向了被粗重鐵鏈圈住的對門,抬手敲了敲。

那扇門紋絲不動,在一片壓抑的寂靜中,佐藤頗有耐心地再度敲了敲門。

“有人嗎?這裡是警察,因為工作原因,沒人開門的話我們會自己打開門進去的哦。”佐藤儘量放緩了聲音。

門那邊傳來一陣窸窣的響動,接著是纏在門上的鐵鏈嘩嘩作響的聲音,有個小男孩擰開了鐵質門閘。

門縫開闔一線,湧入的天光照進一雙眼睛——圓溜溜的稚嫩形狀,卻是戒備又警惕的眼神。那是一雙過於早熟的眼睛。

佐藤蹲下身來和那雙眼睛的主人對視,動作強硬地抵住了開闔一線的鐵門,她溫和地問道:“家裡有大人嗎,小朋友?”

“沒有,”那個小男孩下意識地回按紋絲不動的鐵門,故作成熟的語調壓不住驚慌的尾音:“沒人在這裡,姐姐和哥哥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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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紀走進浴室,接起了佐藤的電話,聽聞這個調查結果後默然無聲。*

水流從爬滿鏽跡的花灑裡傾瀉而下,嘩嘩作響的水線凝滯空中,又倏然砸落地麵。水流漫過一地,潮濕又狹小的浴室裡焦慮不安緩慢蒸騰。

潮水聲響鼓動耳膜,宮紀將手機放回口袋。低頭思索,輕輕地咬住了手指指節。

高野秀樹正在逃亡,他的姐姐不知所蹤、不知生死。

一個月。

一個月前,山田陽一開始為麻生祝做事;一個月前,高野秀樹失去了所有工作;一個月前,津川優子逐漸從鄰裡的視線裡消失;一個月前,麻生祝頻繁來往於這家旅館。

這個時間節點代表著什麼?

日本幫派是很注重所謂“大義”的,為什麼在脫離稻川會後,麻生祝能夠在山口組的地盤討生活?他、或者說是他背後的勢力和本地□□達成了什麼條件?

隻差一點點線索,她就可以把所有因果逐次串聯。

她想和彆人隨便說點什麼排遣一下壓力,而早在房間內各種危險跡象確認排除後,安室透就離開了這家旅館。

“我還有其他的委托要做,不能一直和你待在一起。”安室透一手握著門把回頭凝視她,眼裡滿溢出某種情緒:“你一切小心。”

那是完全不作偽的、真切的擔憂和囑托。

宮紀眨了眨眼,應了一聲。

此刻她焦慮地闔了一下牙關,指節上留下一個牙印。牽涉進這個案件的人越來越多,逐漸襲來的危機感催促著她儘快做出行動。

這時候,門外傳來一陣由遠及近的糟亂腳步聲和起哄笑罵聲。聲音在門口停下,有人在門板上毫無耐心地敲了兩下之後,開始嘗試強行開門。

堵在裡側的環首螺釘和木門一陣碰撞,哐哐作響。

此時外麵日頭正盛,但窗戶矮小,即使儘力敞大了窗簾,這個小房間仍呈現出一種光線不足的昏黃。隔著不斷晃動的門板,宮紀靜靜地聽著。

在推門未果後,門外傳來一陣哄鬨聲。大力拍打著木門的聲音伴隨著男人的高聲調笑:“裡麵的小姐,要出來賭一把嗎?”

宮紀微微挑起嘴角,她上前取下掛在玄關處的陽傘,而後抽出螺釘,在木門猛然被拉開的咯吱作響聲和逐漸拉寬的視線中,她握緊傘柄猝不及防間朝最前那個男人的腦袋掄了下去。

那個男人被砸得捂住腦袋後仰,大片血跡淋漓而下,沾濕了他半張臉。

“啪嗒”一聲,傘柄上的鮮血蜿蜒而下,滴落在地。

宮紀眸光雪亮,她居高臨下掃視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那個男人,冰冷的聲音一字一句:

“要去賭桌玩幾把嗎,先生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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