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子(2 / 2)

麻生祝看似很愛她,甚至到了低三下四的程度。

這個人像是一個愛挪窩的老鼠,幾乎不會在同一個地點停留太久。但因為津川優子被他安置在那個旅館裡,他在一個月內頻繁地去那個地方。

他儘量將這個與津川優子相會的地方布置得溫馨美麗。在陽台前,黃色太陽花,橙色矢車菊,藍色滿天星和一叢一叢月季簇擁著她。津川優子膝蓋上放著一本書,支著手臂坐在窗前,目光遙遙地探出去。

她能把繁花錦簇用水洗一遍,一切濃豔的色彩像融化的顏料將蓬鬆白裙襯托。美麗昏黃的夕陽湧動進來,她像坐在曖昧燃燒的火焰之間。

麻生祝順著津川優子的目光從這扇窗看出去,看到黃昏下的擁擠街道、流動人群和一樽佇立的瑪麗蓮·夢露的雕像。

麵對美麗事物,他儘量放輕語氣:“在想什麼?”

津川優子依然專注地凝視著捂裙子的夢露:“我在想怎麼把這個雕像砸碎。”

麻生祝親吻她的發絲:“你如果不喜歡,我讓人把它敲碎帶走,放一個你滿意的在那裡。”

津川優子仰頭看他,兩人目光相對。

我在想怎麼殺死你。

麻生祝隻當自己無意間捕獲的雀鳥是柔弱而美麗的,卻不知道她是憔悴堅毅的廢鐵,心底有火焰在冷冷燃燒。

她打磨一把廚刀,凝視著刀鋒冷光,幻想能將這把利刃捅進麻生祝腹部。

雷聲暴怒驚厥,閃電劃過夜空,麻生祝高大的身體凝縮在津川優子的瞳孔裡。

他捂住腹部狠狠踩著津川優子的手指,她卻躺在地上大笑起來。

就在雷電劈攀上窗戶的那一瞬,她在短暫的亮光裡看到麻生祝憤怒又恐懼的表情。

宮紀穿著和津川優子一模一樣的病服,先一步踏入房間。她身後跟著公安派來的心理醫生。

津川優子被病房門吱呀推開的聲音驚醒,她轉頭冷冷地看著走進來的兩個警察。

津川優子的瞳仁是罕見的純黑色,睫毛很長,半遮在眼瞳上方,讓她看人時有一種如霧如煙的美感;她天庭飽滿,眉骨一條平線;骨架纖細,嶙峋的瘦骨撐起玉質的皮肉,像一樽散發著乳白光輝的聖母像。

她是宮紀生平僅見的漂亮人物。

在宮紀還在觀察著津川優子時,那位公安派來的心理醫生柔聲開口:“津川小姐,我們可以談一談嗎?”

“出去。”

津川優子冷聲打斷心理醫生的話,她不想再接受任何人打著“需要”名義的利用。

宮紀走到津川優子身邊,第一句話是:“我逮捕了高野秀樹。”

對上這個女孩如刀子一般的目光時,她又說:“麻生祝死了。”

所以你是這起陰謀裡唯一的破局點。

宮紀和降穀零的猜測一致——麻生祝在逃亡之際還不忘派人暗殺津川優子,說明他害怕最後的秘密掌握在津川優子手裡。

麻生祝為津川優子選好的結局是黑///幫仇殺,高野秀樹卻將自己的姐姐推入了警方這邊。

為什麼津川優子落到□□手中對麻生祝構不成威脅,受到警察保護卻讓他慌不擇路?

在監控無聲又冰冷的注視下,公安的人在耳機另一頭下達命令:“問她有沒有麻生祝□□手段的線索。”

宮紀捧起津川優子的臉頰,凝視著那雙美麗的眼睛,輕輕對她說:“高野秀樹殺了8個暴力團成員,但他受到未成年人保護法的庇護,如果你配合,我們會儘力爭取為他減刑。”

她逼迫津川優子去想。

“麻生祝將一大批毒.品藏了起來,在他身邊一個月,你有沒有得到什麼線索?”

津川優子眼睫顫抖著落下淚來,她逼迫自己把記憶揉碎了去回憶。無數個和麻生祝相處的瞬間在她的腦海裡閃滅,令她痛苦的記憶節點相繼聯結爆發。她想到去旅店路上的夢露雕像,想到麻生祝推她進旅店時大堂轟然爆發的譏笑諷刺;她想到麻生祝宛如蜜糖□□一樣的親吻,他背對著自己打電話,刻意壓低的聲音裡是克製不住的暴怒情緒。

她想到轍平和理穗的睡顏,正是因為他們,最後一絲理智宛如細線懸停她的雙手,她手中的屠刀沒有捅死毫無防備的麻生祝。

麻生祝踩斷了她的手指,她笑著躺在地毯上,看著他流著血憤怒地摔門而去。

地毯……

她踩著著的地毯,麻生祝電話裡的“地毯”,他說起地毯時握緊的拳頭。

津川優子攥住宮紀是手腕,抬起淚水漣漣的臉頰,巨大痛苦襲來,她嗓音裡像是含了一把顫抖的棉花:

“……是地毯。”

宮紀溫柔地掰開優子的手指。

毒品與地毯,麻生祝死在口岸,他不畏懼黑\\\幫,卻怕警方得到優子。

一切都能說得通,攔截海關,是警方才能做到的事情。

降穀零按著耳機猛地起身,他對公安下令:“立即通知海關,攔截所有未出境船舶。”

耳機裡傳來公安行動的聲音,宮紀不再管他們,她將優子擁入懷裡,拂上她嶙峋顫抖的脊背。

她張了張口,最終說:“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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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年5月2日下午18時,■■海關叫停200張已通過安檢的□□地毯,共繳獲海.洛.因3噸。此件大型運.毒案涉及東京暴力團、跨過犯罪組織與非法貿易公司。地毯共五百張,擬分三批通過海關運離本土;第一批已運離。”

□□手法:■■■將海.洛.因注入直徑為1毫米的白色塑料管中,將其纏上毛線編織成工藝地毯,勾結非法貿易企業通過海關審核製度,通過船舶將毒.品合法送出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