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份心理測試報告來自三個時期,涵蓋明尼蘇達多項人格調查表、臨床訪談問題、加利福尼亞心理調查表、以及日本廣泛使用的內田-克萊佩林心理測驗等多項心理測試工具。
第一個階段是兩年前,測評數據呈現一種不近人情的完美感,第二個階段她的各項指標慢慢地有了點人氣;第三階段則是警察入職考核,數據顯示她這個人正常且健康,除去較弱的同理心,她完全具備一個優秀警察所需的各項心理素質。
——她可能處理掉了所有異常報告,並在之後重複填寫這些心理測驗,一點一點地修正數據。
柯南向年長的FBI求證:“昴先生,你覺得一個人能在兩年內完全矯正自己的人格嗎?”
衝矢昴點了點宮紀第二階段的內田-克萊佩林心理測驗數據:“控製力過強,殺人犯的作業曲線和她一樣,呈一條直線。”
他對此作出評價:“看來她病得不輕。”
就好像一副冷淡自矜的精英皮囊下藏著一個滿臉笑容的血腥儈子手。
柯南又想到貝爾摩德對蘭薩德的評價——“蘭薩德是天生的反社會分子,一個愉悅犯,但她把自己包裝成了一個熱愛生活的正常人。”
“不過她品位倒是很不錯,”貝爾摩德倚在機車上對柯南眨了眨眼:“給你一個具體提示,她手背上有一塊疤痕。”
柯南凝視著宮紀右手手背上的疤痕。
宮紀抬了抬手肘,將右手藏進蓬大花束背後,然後蹲下身平視柯南,先發製人:
“你是不是想問我衝矢昴的事情?”
誒?
柯南後知後覺地想起了幾天前,他為了讓昴先生進入宮紀視線而說的那一番話。
“那個遊手好閒的研究生確實很可疑,”宮紀看著柯南,斟酌著措辭:“我懷疑他是個論文小偷。”
柯南的表情凝固住了,他背後的三個小孩大驚失色,那個茶色頭發的小女孩突然抬起頭來。
宮紀觀察著柯南的反應,繼續胡言亂語:“那天我去收集門鈴攝像,動過我U盤的隻有你和衝矢昴。那個U盤裡被植入了病毒,我電腦裡所有的論文都被拷貝了一份。”
柯南張了張口,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被宮紀打斷。
“總不能是你這個小學生黑進了我的電腦,”她蹙起眉,“裡麵還有很多沒來得及發表的論文……我真的很擔心,你說他是不是個慣犯?”
柯南艱難地回複:“……我覺得應該不至於。”
宮紀一邊在心裡讀秒,一邊冷酷地站起身來:“之後我會去東大調查,如果他真的是學術品行不端的人,我會讓他付出代價的。”
柯南和他背後的其中三個小孩都圍了過來,想要說些什麼。
正值第三分鐘,和宮治約好的時段,手機鈴聲及時響起,宮紀裝作很忙的樣子,帶著虛假的歉意和小孩們作彆。
“回見,柯南君。”宮紀接起電話,對柯南比了個口型。
遠處堆疊著大片金黃色的雲,灰色大樓浸入暮色裡,玻璃裡的燈光閃閃發亮,像星星掉入其中。
宮紀捧著一大束向日葵走上樓梯。她透過樓梯夾層的窗戶,一層一層地欣賞日落。
到第五層,樓梯下突然響起鐺鐺鐺跑動的聲音,宮紀一回頭,看到一隻小狗衝了上來,繞著宮紀的小腿朝她搖尾巴。
夕陽融化在小狗毛茸茸的脊背上。宮紀蹲下來問它:“你是誰家的小狗?”
小狗衝她汪汪叫了幾聲。
宮紀伸出一隻手,可愛小狗立刻把下巴搭了上來。
她揉了揉小狗的下巴。
“哈羅?”
樓梯下響起聲音,宮紀警覺地把手收了回去,欲蓋彌彰地看著懷裡的花。
安室透扶著樓梯走了上來。
時值春夏換季,氣溫回升很快,小狗掉毛掉成了一朵蒲公英,安室透眼尖地看到宮紀警察製服的袖口上粘著哈羅的毛。
“下午好。”安室透向宮紀打招呼。
他拿著牽引繩站在樓梯口,穿著灰色薄衛衣,眉眼柔順地低垂著,看上去像什麼溫和無害的大學生。
那份“安室透身份調查報告及危險性分析”強行在宮紀心頭轉了半圈。
“下午好,”宮紀後退幾步,低頭看朝她搖尾巴的小動物,“是你家的小狗嗎?”
“它叫哈羅,”安室透招了招手,小狗立刻跑了回去,乖乖地繞在安室透腿邊:“好不容易有點時間,想帶它去外麵轉轉。”
哈羅一直被養在陽台上,很少有出去的機會。它對這次來之不易的外出反應過度,平日裡很乖的小狗今天興奮得不成樣子,趁安室透打電話的間隙,咬開了牽引繩嗖得一下就竄了出去。
幾秒不知所措的沉默後,安室透率先開口,他的目光探向宮紀裹著紗布的手指,又看向被自己利用過的左肩槍傷:
“槍傷……有再出什麼問題嗎?”
宮紀抬著那束花擋住了安室透的目光,覺得向日葵和夕陽炙烤傷口發熱發燙。
她不知道回複什麼好,這個間隙小狗又湊了過來,親昵地貼了貼宮紀。
小狗又沒做錯什麼。
宮紀摸出折刀,剪了一支向日葵,彆在了小狗的腦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