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潮濕(2 / 2)

宮紀繼續說:“誰知道一個沒能達到目的的瘋子能做出什麼事情,說不定我們腳下就有炸彈,等所有人聚在一起,和榮就會按下引爆器,將所有人葬送在這裡。”

柯南順著宮紀的思路思考了下去:“我們要保證管家和我們在一起,他總不能讓他的同夥給我們陪葬。”

他頓了一下,突然皺起了眉:“……不對,和榮的目的是殺死你們五個人,但管家居然派遣廚師那個神誌不清的人去為梅澤粘黏紙型致幻劑,他從一開始就讓和榮的計劃出現了問題。”

柯南也簡單了解過組織出品的新型致幻劑,一般致幻劑服用後最常見反應是認知錯亂和精神失常,偶爾會引發吸食者的暴力行為。新型致幻劑不僅具備其他功效,強度也非常可怕——它隻要被攝入25微克就能在人的神經中樞上發生作用,而一個成年人的致死劑量在一千微克到五千微克之間。^

和榮為梅澤夫婦選擇的死法是搏殺致死。梅澤先生應該在致幻劑作用下槍殺友子女士,而不是隻在友子女士的小腿上留下一個彈孔。

隨後,梅澤先生也會因為藥物攝入量過多而死去。

是管家的安排搞砸了一切。

友子女士沒有死亡,梅澤先生沒有在致幻劑作用下,發病發狂作出激烈的攻擊行為。這兩個人沒有拖夠時間,導致宮紀和柯南及時救下了富口。

宮紀評價:“管家那種人如果是我的同夥,我也會選擇讓同夥去死。”

柯南看被綁在沙發上、漫不經心的管家:“他根本沒有把和榮的計劃放在心上。”

當時那個局麵,和榮不可能在毛利偵探的槍口下殺死大廳裡所有人,所以他退回了二樓,試圖等待一個機會。

他要是等不到這個機會呢?

“他現在什麼都能做出來。”宮紀回複他:“不過,確實有可以拖延時間的方法……畢竟我也是他的目標之一。”

宮紀將未竟之語咽了下去,柯南明白了她的意思,想要開口阻止她。

“嗨,那邊的警察小姐和小孩。”管家突然大喊,“你們不過來討論如何逃出去嗎?”

隨著柯南走進,他看到了這幾個人掛著各色神態的臉,管家仍然是那副令人厭惡的、一副看好戲的神情,毛利大叔緊緊蹙著眉頭,脅田兼則和安室先生則是慣例掛著他們的笑臉。

連友子、富口和梅澤都將視線凝聚了過來,盯著宮紀的臉。

“你們討論了什麼?”柯南不安地問。

還未有人開口,毛利小五郎先站了起來,他語氣不太好:“我不同意,這隻是你的猜測,怎麼能讓彆人為了一個猜測往一個持槍的殺人犯手底下送命?”

“她是警察,這不是她應該做的事情嗎?”友子女士嘶啞地開口。

柯南將那群人掃視了一圈,看向安室透。

“管家覺得和榮先生留有後手,他恐怕會試圖殺死這裡所有人——比如,在這棟彆墅裡安裝爆|炸物。”安室先生垂下眼,將情緒藏於眼底。

“所以他提議由警察小姐去做誘餌,吸引殺人犯的注意力,我們在這段時間裡排查危險源,或者撤離這裡。”脅田兼則接上了安室透的話。

“不能現在撤出嗎?”毛利小五郎問。

“你可以現在出門,賭一賭和榮先生的槍法不準,或者賭一賭大雨讓他視線受阻,子彈射不穿你的腦袋。”管家抬了抬下巴,示意二樓陽台方向。

柯南藏在身後的手指攥起——定位確實在帶陽台的那個房間裡。

空氣凝滯而充滿火藥味,那幾個傷殘人士一一從沙發後麵探出頭來,用三雙發紅的可怖眼睛直勾勾地看向那個警察。在大廳頂燈的照射下,他們的影子從沙發陰影裡伸出爪牙來,無聲地攀向宮紀。

柯南看著他們,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不管有沒有潛在的危險,他們都會選擇讓這裡唯一的警察去死。

“他用什麼槍?”在所有人的注視裡,宮紀突然問。

“H&KUSP。”毛利小五郎下意識回答。

H&KUSP,口徑9mmX19,15發子彈。

宮紀用SIGSAUERP226,與和榮的槍支型號相同口徑,相同彈匣容量。

宮紀一言不發,開始當著所有人的麵檢查槍支和刀刃。她將所有鋒利寒亮的銀色刀具卸下來,隻留下塗著黑色塗層的防反光刀械。

幾柄刀具掉下陷落在柔軟的地毯上,隨後她脫掉浸滿雨水的針織外套,徑直穿過大廳,往二樓走去。

安室透撿起了一柄熟悉的蝴|蝶刀,跟在了她後麵。

宮紀幾步跨過樓梯折角,踩上了二樓走廊的地毯,拿手背敲開了壁燈開關,讓一排排乳白色的壁燈依次亮起。

讓燈光都打開,讓那些陰暗的欲念都被曝死。

讓潮濕的愛站到燈光下來。

她踩著不斷往黑暗深處推移的亮光往前走去。

“宮紀。”

宮紀回頭,她透濕而天真的聲音輕輕繚繞在走廊裡。

“安室透?”

安室透笑了起來。他追上了宮紀,站在樓梯口。

宮紀從內到外都是濕透的,她往前走半步,攏著手臂,也對安室透露出了一個濕漉漉的笑。

走廊裡一片煌煌的亮光,將她的皮膚照成了溫吞的乳白色。宮紀的嘴唇被自己咬成了鮮紅的顏色,柔軟的皮膚和頰側烏木一樣的頭發泛著水汽。

安室透站在了走廊裡,站在暗紅的牆壁,赤橙色的大門和乳白色的壁燈中間。宮紀看著他,覺得他站在那裡就像一幅畫。

她所有懸而未決的、差點從雲層裡傾倒而下的感情被拉停一瞬,片刻後就如雨水重新回到雲的懷抱,滿溢的情懷繼續厚重而飄渺地緊壓在心頭。

最終她還是走近了安室透。宮紀攏在臂彎裡的手指縮起來,在安室透眼前背向翻開,如一隻白色蝴蝶快速煽動了翅膀。

白皙的指尖隱晦地觸及他的肌膚,又克製地收回來,替他磨平襯衫領口褶皺,又整整齊齊地折翻好衣領。

降穀零溫柔地垂眼,宮紀微抬眼睛,兩人隻看了彼此一眼。

安室透的食指指節抵著宮紀的手肘,他順著那塊濕掉的布料和皮膚,用溫熱的手心攀上宮紀的手腕,想要去觸碰那截被宮紀放在指間的衣領。

“你還記得對我的承諾嗎?”宮紀突然收緊手指,拽住了他的領子。

安室透的動作停了下來。宮紀放進他領口的那一小塊冰冷金屬物,隨著自己的一呼一吸與皮膚相貼。

他不說話,宮紀隻能再次看向他的眼睛,祈求的語氣裡幾乎帶上了一點顫音:“……你會理解我的吧?”

安室透的手臂垂落下來。

宮紀鬆開了他的衣領。他們不是可以把後背交付給彼此的關係和感情,於是宮紀麵對著他、看著他,後退幾步,直到眼中的人影快要消失,她才轉身往前走去。

她要去製伏一個殺人犯,或者是做好誘餌,被他反殺。

在宮紀轉身的那幾秒,她的麵容上、眼睛裡所有柔軟的部分都慢慢褪去。她不會回頭,於是也看不到安室透握緊了她的蝴蝶|刀,眼睫和嘴角都可憐地垂下,露出了一個短暫的的茫然表情。

像個什麼都抓不住的小孩。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