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竊聽(2 / 2)

宮紀脖頸上的青筋綻出來,她破碎地呼吸,一隻手擰住和榮的指節,試圖讓自己快要被掐碎的喉管掙脫。這一點掙紮猶如蚍蜉撼樹,和榮死死盯住那隻幾乎要無力垂下的手。他的視野在發黑模糊,他要趁這最後的力氣達到目的。

獵物鮮活跑跳,每一次被追殺都是生死之局,於是他們不遺餘力地觀察、反應、奮力閃避,逃脫捕殺,陷入危局中的獵物掙紮尤甚。獵食者捕獵時要安靜蟄伏,長久地忍受苦痛煎熬,才能在紛亂的局麵中抓住一個最好的機會。

在和榮逐漸變窄的視野死角,宮紀壓於身下、挾刀的那隻手突然抽出,黑色刀刃由七點鐘方向上劃向一點鐘方向,割破了和榮的頸側和半張臉,血珠淋漓地潑落。

在血霧籠罩的視野中,她將喉嚨口衝上來的血氣咽下去,又動手割斷了和榮的左腕肌腱,掰斷了他的手指。

或許是失血,或許筋骨在手底下斷裂的觸感令人不適,宮紀的身體在細微顫抖。她聽到這句話,頸骨微微偏移了一點角度,眼睛依舊半闔著,目光不帶任何感情地觸及到和榮的臉。

和榮自顧自地敘述,他用一種死水一般的平直語氣,從喉嚨裡擠出了幾句話。

“我是一個精神病患者,彆人強迫我認同這句話。他們用剝奪我職業、家人、房屋和尊嚴的方式,告訴我我是一個精神病患者。”

宮紀仍然不願分給多餘的目光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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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知道加藤智大在執行殺戮前,他寫在留言板上的話嗎?”脅田兼則的目光掃過安室透和柯南,慢悠悠地說:“其中有一句,他的意思是——假如我有我有一點能夠為之努力的社會親緣,我就不會辭職,你們這群心懷希望的人是不會明白我內心的感受的。”

安室透看著彆墅的方向,不是很走心地敷衍了脅田兼則一句:“他還寫下過——誰也不理解我,誰也不想理解我。”

“秋葉原無差彆殺人案發生後,網絡上有很多人共感加藤智大的孤獨、不自由、甚至偏執。隨後幾年,還出現了許多人模仿他作出“殺人計劃”,借此來表達對他的共鳴與同情。”

“殺戮不會因為這些可笑的宏觀思考而顯得悲情,所有的辯解都是蒼白的,效仿者也絕不無辜。”

柯南準備動身去看宮紀的情況了,他往前走了幾步,回頭對脅田兼則說:“那個人確實應該被執行死刑。”

“我的妻子亡故了。”和榮重複著他見到眾人時,說出的第一句話。

宮紀聽著一個求死之人的妄言和辯解,勉強分出一點力氣給他口中的“妻子”:“是信封上的寄件人‘佐藤直子’?”

“那是我的妻子。”他喃喃道。

信封署名是佐藤直子,信件署名是和榮。就像索尼斯以其溫柔寬厚的胸懷將快要瘋掉的拉斯克爾尼科夫擁入懷中。

既然開了口,宮紀也開始與和榮前言不搭後語地談話,她的視線裡有和榮摔落在地的槍,於是隨口一說:“你的槍是警用型號。”

和榮慢慢地笑了起來,他說:“我想殺了那幾個人後就去死,我失敗了。”

“被報複心和求死心蒙蔽感官的人怎麼達成目標?你拒不考慮其他因素,比如你的盟友。”

宮紀已經聽到了有人在樓梯上的跑動聲,懨懨地對他說了最後一句話:“有人告訴我,理智才是一個殺人犯最好的才能。”

柯南一路跑上了二樓,見到這兩個人都還活著才鬆了一口氣。

宮紀恢複了一點力氣,她側頭對著柯南笑了一下:“小福爾摩斯,可以幫我去房間拿一下我的包嗎?”

柯南的目光停在宮紀的腰側,他點點頭,又跑了出去。

“你帶手機了嗎?試著聯係一下警視廳吧。”宮紀從包裡拿出耳機,又取出紗布,開始為自己包紮。

柯南十分聽話地打開手機,開始翻自己的通訊錄。

耳機裡傳來輕微電流聲,隨後是安室透的聲音——她先前當著安室透的麵,將一個竊聽器放入了他領口,而它居然真的沒有被取下來。

耳機裡信號不太好,她一邊分辨著裡麵的聲音,一邊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柯南的通訊錄。

什麼樣的七歲小孩,手機通訊錄裡竟然有半個警視廳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