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假意(2 / 2)

一個想法突兀地從柯南心底冒出來:不會又是因為安室先生吧?

宮紀打斷了柯南的思考,她轉頭用一種禮貌又不容置疑的語氣對柯南說:“可以幫我打個電話給毛利先生嗎?”

另一邊,那幾位傷殘人士不遠不近地坐在一塊。出於安全,那位嫌疑人——管家被綁住雙手縛在不遠處的樹乾上。毛利小五郎將隨手從彆墅裡順來的毯子遞給友子女士,接起了響給不停的電話。

“臭小鬼,你又趁我不注意亂跑。”慣例抱怨一句,毛利小五郎也鬆了一口氣:“你們沒出事就好。”

電話那邊的柯南又說了一句什麼,毛利小五郎環視了一圈,終於看到了從管家那邊走過來的安室透,他抬手朝安室透那邊招呼:“安室,彆墅裡有人受傷了,柯南那邊讓你過去幫忙。”

安室透拂開擋在前方的樹枝,讓抖落的水珠濺了自己一身:“……是誰受傷了?”

“和榮,那個殺人者。”毛利小五郎說。

從上方潑落的涼意還未平複安室透內心的不安,懸起的心臟還未落下,他又聽到毛利小五郎補充道:“宮警官的情況也不太好,所以找你過去,以防什麼意外發生。”

安室透還未應答,就聽脅田兼則從他來時的方向走近,同時那個暗啞的聲音從背後響起:“我也跟著去吧,看看能不能有什麼幫忙的地方。”

待那兩個人走出這片平緩林地後,毛利小五郎想到柯南代為轉達的、宮紀的囑托,他走上前靠近管家,又將綁著他的繩子緊了緊。

安室透和脅田兼則一前一後,沿著來路蜿蜒而上,那座彆墅立在視線儘頭。

與柯南分開,和脅田兼則一道找毛利小五郎彙合時,他背對著彆墅,無數次想回頭看一眼。

他處在這鋪天蓋地的羅網之中,同時扮演波本和安室透,沒有一絲一毫喘息的時機。波本和安室透不會多此一舉,連屬於降穀零的信念和責任都在勸他理智——將逐漸乾涸的真心被壓在最底下,不要再回頭看那座彆墅。

他也就麵色如常地背對那座彆墅,確實沒有再回頭看一眼。

脅田兼則走在後方,安室透覺得那枚獨眼好像攀附在自己肩頭,無處不在的窺視感如鬼影般粘膩在後背。

多年之後,他走在這座被雨澆透的杉林裡,再一次覺得周身賴以生存的空氣被擠壓,有幾秒鐘,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景光。

這個名字突然跳入腦海,那些被他埋葬在最深處的記憶違背理性,輔天蓋地地翻湧而來。他握著傘柄的手指突然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綿密的痛苦攀附上了心臟。

如果再一次,他爬上樓梯,看到的是一具屍體呢?

他迅速低下了頭,在模糊視線的黑色雨水中,借看腳下的路。

來到那片相對低緩的林間,安室透久違地接到了琴酒的消息。這則短訊以極其不耐煩的語氣簡單解釋了管家的身份,並要求波本讓管家及時脫離警察的管控,或者直接殺了他。

同為情報人員,安室透對管家這個人略有耳聞,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投機份子。因為聰明圓滑和投機取巧,“管家”無限接近於取得代號,但又因為琴酒的喜惡被考核部門的人拒之門外。

安室透不知道“管家”呈遞給上麵的情報價值幾何,不過他媚上欺下,踩著同期外圍人員或下級的屍骨往上爬的作風倒是在組織內廣為流傳。

朗姆或許會喜歡這種奸詐狡猾的情報人員,但以琴酒為代表的部分執行部成員對他異常討厭——畢竟情報員的失誤可能會斷送他們那種殺手的性命,誰知道這種不擇手段、投機取巧的人會不會在關鍵時刻為了利益選擇背刺。

安室透隱約記得,基安蒂和科恩還未獲得代號時,和這位“管家”走得很近。

為了維護“脅田兼則”這一身份,琴酒代朗姆向自己傳遞了消息,後半句的“殺了他”,也許純粹代表了琴酒的個人傾向。

琴酒對管家的厭惡為安室透遞來一個把柄,假如事情變得不可控,波本絕對會殺了“管家”。

衣服上的水痕滯重布料,使其粘黏在皮膚上,帶來一種令人不適的寒涼感。鎖骨靠近心臟的地方,宮紀放進他衣服的竊聽器,正挨著皮膚微微發燙。

他與管家的對話被宮紀完全收入耳中,他假意許諾協助管家逃離,宮紀聽到應該會很生氣。

令安室透沒有想到的是,“管家”甚至叫出了自己這個以神秘主義作風在組織行動的人的代號。

對了,還有自己之前將她拉進那個書房裡,輕易許下的承諾。

安室透撐著傘,低頭,踩過地上的敗葉。

他違背了自己的承諾,還將再一次試探她。

身為警察,聽到自己與管家的談話,你會怎麼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