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小紀(2 / 2)

宮紀十分後悔自己的竊聽器沒有錄音功能,這樣就能帶著確切的證據來到上司辦公室,質問他警視廳是不是為了一個叫“波本”的在針對自己。

有關安室透的一切彙報都石沉大海。宮紀甚至想讓美和子前輩試一試發送文件,看看內部係統是不是單獨給自己加了一行代碼。

最終她放棄了追問。過多的巧合讓宮紀內心萌生出一點微妙的矛盾,也讓她心甘情願地壓抑了自己的好奇心。

有關阿妙、梅澤夫婦、富口以及和榮的詳細資料相繼被送入了她的辦公室。早上九點鐘左右,宮紀為自己衝好咖啡,回到桌前,簡略翻了翻那幾份文件。

顯而易見的,被仲屋和榮邀請前去彆墅的那四個人各有犯罪曆史。

阿妙小姐是詐騙老人、盜取他們養老金的慣犯,那些孤苦無依、得不到子女關懷、處於社會邊緣的老人們,被阿妙的體貼關懷和甜言蜜語打動,甚至有人邀請阿妙到家裡來一同居住。他們孱弱孤獨、行動不便,甘願與無親緣的陌生人住在一個屋簷下。

報告裡記載了心理學專家對阿妙的判斷,他們認為阿妙首先哄騙那群柔弱無依的老人,繼而控製他們的房屋、財產、行動甚至心智。在這個過程中,她的犯罪心理不斷進化,最終阿妙為自己賦予了剝奪他們生命的權力。

宮紀看著這一行文字,再一次生出巨大的困惑和不解來。就如她用嬰兒的眼睛看到槍殺和血液,實驗皿外的世界如此奇詭荒誕,總是有令她想不清楚的事情發生。

她站在人群之外,看著人們一圈圈圍住阿妙小姐複雜的人心,這一圈人有的在冷靜地剖析,有的在激烈地討論。

宮紀已經在長年累月與世界接觸相處的過程中建立了一套反應係統,她幾乎立即意識到這一段思考是“不正常”的,她應該像心理學專家那樣平靜地接受阿妙這種行為的存在,用學術來解釋她導致她犯罪的病因。於是她將這一段認知翻新的感受扔掉,繼續專注眼下的事情。

友子女士是梅澤先生的第二任妻子,她嫁給梅澤先生時他名下已經有一對兒女。這一對孩子的親生母親長期酗酒,一年前因為疾病去世,留給她的兒女們一筆不菲的財產。在長子即將成年,有權繼承遺產之際,梅澤在友子的教唆下失手殺了自己的兒子。

這是一個奇怪的二手家庭,女兒十歲左右就離開這個家,去和鄉下的姥姥居住在一起。長子自九年義務教育後就待在家裡,他不僅在家裡與兩位監護人關係僵硬,社會上也沒有可以聯係的好友。梅澤謊稱長子出國留學,鄰裡居然也信以為真。

一個多月,他死亡,從這個世界上完全消失,像水融進大海,自然而然,沒有引起一點關注來。

友子女士自中槍後精神狀態就不太正常,醫生為她進行了血液檢測,證明她近期有吸食毒品的經曆,梅澤對她要毒害自己的指控並不完全是臆想。

富口曾是一個少年犯,他得到法律的庇佑,又有一個有錢父親的幫襯,最終他隻用了四年時間就出獄。出獄之後,富口還利用祖輩的錢權,完全掩蓋了自己殺人犯的過往。

他賭博上癮,花錢大手大腳,為了逃避父親的監管,富口每周都會跑去不同的城市攢局賭博。因為挪用了自己掛名的企業錢款而被父親切斷了經濟來源,他不得不接受和榮的邀請,為了那筆錢而前往彆墅。

宮紀往下看,發現參與逮捕未成年時期富口的,就有宮城縣的警察。

她將這些散落的文件收好,不再去看後麵的內容。

與宮紀初來警視廳參與的第一起案件不同,長野縣彆墅殺人案結束,她獲得了參與後續事件的機會,這也意味著,她能參與到針對“管家”及他背後勢力的審問和布局中。

下午,她要去醫院複查,然後再去拘留所看一眼警視廳對“管家”的審訊。

受傷對宮紀來說不是什麼大事,讓她難以招架的是來自同事們的擔憂和關心。

她對自己身體的漠視態度引起了佐藤美和子的憤怒,佐藤前輩於前天衝進了宮紀家裡,拖著宮紀進入醫院重新檢查傷口,順便消毒。

好在宮紀隻是失血過多,被子彈劃傷、又二次撕裂的傷口也沒有到要進行縫合的那種地步,她覺得自己起碼能做好辦公室的工作。

發表完上述言論後,宮紀坐在醫院椅子上,乖巧地接受佐藤的批評,連安室透都聞風而來,站在一邊看熱鬨。

“風見警官有好好照顧你嗎?”

宮紀在佐藤的教育裡見縫插針,故意嗆聲看好戲的安室透。

“我覺得我不至於在醫院待這麼久,但警官們還不願意讓我出院。”安室透並不算在說謊,他彎著笑眼:“明明你才是那個需要住院觀察的人。”

佐藤一挑眉,覺得宮紀和安室透都像那種對受傷不以為意的人,如果有機會,說不定他們還會狼狽為奸,故意替彼此隱瞞傷勢。

於是佐藤以”安室先生也要留下來聽小孩子才用得著聽的健康教育嗎?”這種說辭,成功把安室透趕走。

就這樣,處理完各種各樣的事務,已經來到了“管家”被關到拘留所的第四天。宮紀終於有了一點時間,能去拘留所看一看。

“管家”通常用“皆河圭”這個名字行動。在被押送到警視廳後,他背後的組織幾乎清除了他的所有信息,警視廳潛伏在暗處的下線隻能捕捉到有關他行事作風的隻言片語,能夠獲取到的可靠信息更是少之又少。

隻是沒有想到,拘留所針對“皆河圭”本人的審訊幾乎也沒有任何進展。

宮紀倍速迅速瀏覽了一遍審訊錄像,輕聲問:“你們的刑訊手段為什麼這麼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