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一聲令下,宮紀毫不猶豫地連續開槍。
六聲槍響過後,靶機靜止不動,攝影師拉近鏡頭,後麵的人群爆發出一陣歡呼聲。
宮紀打空了彈匣內的訓練子彈,六枚子彈全部命中十環。
導演猛地一轉身,臉上掛著笑容,朝宮紀張開了手臂,看上去就要撲過來。
宮紀警惕地後退一步,好在堵在後麵的一大片人像魚一樣迅速湧入了前方的空置場地。導演被堵了一下,一個十分有眼力的搜查一課同事一腳踏出,用自己寬厚的懷抱接住了導演。
宮紀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走上前,握了握導演支棱在大漢肩膀外麵的手。
抱在一起的同事和導演同時扭頭,看了過來。
宮紀臉上還帶點未褪的笑意,聲音也被浸潤得活潑了一點。
“謝謝,辛苦了。”
日頭偏西,工作人員打開窗簾,讓昏黃日光傾瀉進來。
攝製組已經陸續離開,宮紀幫工作人員打掃完散落一地的訓練子彈後,也拿起衣架上的外套,向門外走去。
兼行真靠在走廊牆壁上垂頭思考,見宮紀出來,慌忙地直
了擦自己臉上的粉底,“還長那麼白淨,不用被逮著化妝。”
和他勾肩搭背的另一人用手肘向後搗了搗同伴,一副看見八卦壓製不住興奮的語調:“看,是交通部的美女,朝兼行走過去了。”
一個交通部的女警擠開門口起哄的人,大大方方地遞給兼行真一盒便當。
便當盒的外包裝是漂亮的藍色,上麵印著白色的玉桂狗。
“年輕真好啊。”那兩位警察在一邊對此情此景發出感歎:“雖然單身,但是天天都有女孩子送便當。”
兼行真慌張地擺手拒絕,無措到甚至連連後退幾步,幾個人立即哄笑著堵住了他的後路,把他按在那個熱情的女警麵前。
那個女警笑盈盈地說了些什麼,兼行真敗下陣來,耳朵通紅地雙手接過便當。
“好了好了,要開工了,各位警官們。”此刻,他半低著頭站在宮紀對麵,耳朵紅了一片:“希望不會冒犯到你……這個周末,宮警官有時間嗎?”
這個周末,宮紀約好了和宮治去水族館。
宮紀的目光從兼行真的臉一路看到他的袖口、腳腕。
宮紀在工作之外很少這樣盯著人看,壓製好奇心對她來說輕車熟路。而當她決定攝取信息時,那雙薄利的鉛灰色眼瞳總會讓對方覺得冒犯。
兼行真麵對宮紀冒犯的打量,一動不動地誠懇地立在那裡。
“沒有。”宮紀說。
兼行真露出了失落的表情。
又是那種寒針慢慢貼近皮膚的感覺。
“但在工作日,下班後我會有空閒,你要約我出去嗎?”
“明天可以嗎?”兼行真的眼睛微微發亮。
宮紀點了點頭。
“那宮小姐,我可以送你回家嗎?”
宮紀頓了一下,看了一眼走廊拐角處:“不用了,我還有點事要處理。”
兼行真也隨著宮紀的目光向那片區域看過去:“那就不打擾宮小姐了。”
兩人口頭作彆後,宮紀背對著他朝走廊深處走去,一步跨過那個拐角,當場逮到了還沒來得及逃跑的風見裕也。
“你在偷聽我們談話。”宮紀先發製人,把罪名牢牢扣在風見裕也頭上。
風見裕也訕訕地背著手,眼睛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宮紀的臉。
宮紀看著他這副心虛到不行的樣子,歎了口氣:“算了,你帶手套了?”
風見裕也今天在外麵出勤,口袋裡確實塞著手套,他聽到宮紀願意轉移話題立即點頭。
宮紀往前走去,示意風見裕也跟上:“那你跟我去一趟男子更衣室吧。”
兼行真很愛乾淨,那個粉底被自己的手蹭得亂七八糟的警察攬過兼行真肩膀,將一點深色的餘汙蹭到了他肩頭。
站在自己麵前時,兼行真肩膀上的餘汙淡到幾乎看不見,而他身上有種淡淡的柑橘香味。
一點汙跡都忍受不了,他平時要怎樣和那群熱血糙漢相處?
男子更衣室和女子更衣室外麵的洗手池用同一種洗手液,宮紀站在更衣室外麵,等翻垃圾桶的風見裕也出來。
風見裕也從男子更衣室的半麵掛簾後探出頭,手裡勾著一個沉甸甸的便當盒:“宮警官,是這個嗎?”
宮紀看著那個玉桂狗便當盒,語氣沉了下來:“是它。”
風見裕也很疑惑。
宮紀在心底歎了口氣,拿手指推了推洗手台上柑橘味的洗手液:“把他扔回去,然後出來洗手吧,今天我請你吃飯。”
雖然自己這個月省吃儉用,但風見畢竟替自己翻了垃圾箱。
風見裕也不太好意思拒絕,而且他還有點心事,想問宮紀一些問題。
一路猶猶豫豫,從餐廳出來,即將和宮紀分彆的風見鼓足了勇氣,叫住了走在前麵的宮紀。
他扭扭捏捏地問道:“宮警官,你明天要和那個……那個走廊裡的人約會嗎?”
宮紀疑惑地回頭,左邊眼睛寫著“不然呢?”,右邊眼睛寫著“還有事嗎?”
風見裕也睜大眼睛:那降穀先生呢?
宮紀走後,覺得不妙的風見立即撥通了上司的電話。
幾聲忙音後,降穀零的聲音從手機那邊傳了過來:“喂,風見?有什麼事嗎?”
“不好了安室先生。”風見捂緊了手機:“發生了很嚴重的事情,宮警官明天要和彆的男人約會了。”
“那個警察叫什麼名字?”另一頭的降穀零果然嚴肅了下來。
風見裕也回憶著那個警察的工作牌:“應該是……兼行真。”
停頓了數秒,降穀零的聲音再度響起:“我知道了,幫我整理一份他的資料。”
風見裕也下意識點頭,突然意識到不太對,上司的反應好像太大了些?降穀先生不是會動用權力查情敵家底的人啊?
風見裕也試圖確認:“您的意思是?”
“她盯上的那個警察說不定有問題,你記得跟進他們約會的進度。”
風見裕也看著掛掉的電話,默然無語幾秒中後,又為上司的不開竅痛心疾首。
這是什麼工作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