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穀零歎了一口氣,鬆開了手。那隻卯足了勁撲騰的渡鴉猝不及防地竄起來,差點撞到腦袋。
它站穩在陽台上,虛張聲勢地朝降穀零大叫一聲。降穀零剛剛作出靠近它的動作,渡鴉整隻鴉一激靈,無助地要逃回家裡去。
降穀零撐著欄杆朝上看,發現那隻渡鴉一路往上,落進了宮紀的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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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窒息反應將要達到最劇烈的前一秒,宮紀猛地從水裡抬起臉,抽出毛巾去擦拭自己濕掉的頭發。
她的記憶說不定會成為一個定時炸彈,她必須去摒除風險。
情景再現需要付出的成本較高又不穩定,心理暗示需要彆人的幫助,那可以進行電擊、缺氧、靜脈麻醉和色彩刺激,提取被遺忘的記憶,或者是促成記憶閃回。
電擊先放一放,警視廳組織的全員體檢快要到了,宮紀不想被醫生看到奇怪的傷痕。
她最近頻繁地去醫學實驗室或醫院,可是這兩個地方來來往往的人太多,她身處人潮和噪雜聲響裡,實在沒有辦法靜下心來專注於自己的記憶本身。
二氧化碳分壓可以刺激動脈收縮,但近期天天都要和降穀零見麵,宮紀不太敢進行會留下外傷的窒息實驗。
現在看來,在水中泡一泡顯然並沒有什麼作用。
宮紀走出浴室,看到側躺在自己地毯上,十分委屈的小渡鴉。
見宮紀走出來,它撲棱翅膀一起身,一瘸一拐地向她走去。
宮紀疑惑地看著渡鴉的奇怪行為,問:“你在裝什麼?”
小渡鴉一縮腦袋,若無其事地在地毯上輕跳幾下,在宮紀麵前走來走去。
它一跳,藏在翅膀下的幾根動物的毛發就被晃了出來,掉在地毯上。
宮紀實在難以忍受,她把落在地毯上的細小毛發一根一根撿起來,舉在它眼前:“你是不是欺負彆人家的寵物?”
小渡鴉僵住了。
宮紀找來紙筆和細繩,寫下一張紙條,將它綁在了渡鴉腳上麵。
沒有被完全馴化的小動物總是不喜歡自己身上被綁上什麼東西的。渡鴉在宮紀的膝蓋上動來動去,還非常努力地轉頭,想要把腳爪上的細繩咬開。
“乖一點,不要動。”宮紀輕輕梳理著它的羽毛,試圖安撫它的情緒。
“我真的很不放心你。”她憂愁地看著小渡鴉:“你一看就是很會闖禍的樣子。”
宮紀很少對它表現出溫柔的安撫行為,渡鴉淪陷了,可恥地向腦袋上的那隻手屈服。
第二天早上,陽光豐沛,萬物喧鬨,窗外的樹木簌簌晃個不停。降穀零來到陽台,看到小渡鴉站在欄杆上,哈羅抵住玻璃上和它對峙。兩隻小動物之間仍舊劍拔弩張,但卻沒有發生血腥的打架事件。
他握住陽台門把手,側了側頭,發現渡鴉腳上綁著一個紙條。
降穀零有些期待地拉開門,輕而易舉地再度捕獲了這隻渡鴉,取下了那張紙條。
他將那枚小小的紙條一點點展開,看到上麵寫著:
“如果我的寵物給您造成了麻煩,煩請撥打此號碼,對您造成的不便深表歉意。”
後麵還附著宮紀的電話號碼。
小渡鴉看到可惡的人類取走自己心愛的紙條,連害怕都顧不上,張牙舞爪地衝向麵前的人。降穀零後退一步,拉上門,順勢將渡鴉關在了房間內。
他隨手從旁邊櫃子上取下一隻筆,在無能狂怒的小渡鴉麵前,往那張紙條上麵寫下一串符號。
“可以幫我傳個消息嗎?”降穀零蹲下身,晃了晃夾在手指間的紙片。
宮紀下班回到家,發現小渡鴉早早在地毯上等著自己。它腳上的紙條被人動過。
“闖禍了嗎?”
宮紀歎氣,將衣服掛好後走向小渡鴉,取下它腿上的紙條。她抻平那張紙,卻發現上麵寫著一大串數字組合。
宮紀忍不住露出了一個笑。
——居然是降穀零的筆跡。
這是一則簡單的“無限不重複式”密文,那這則密文的底本是什麼呢?
宮紀思考著,朝臥室走去,取出了抽屜裡的警察手冊。
手冊第一頁是光輝宣言,他們都曾在畢業典禮上以此起誓。宮紀在小夜燈下解密,從警察手冊中摘取一枚枚字詞。她輕念著那些數字,翻動一次書頁,就往白紙上寫一個字。那些珍珠一樣的字被排列、拚湊成一行話:
“你的存在贈予我至高的權力和無邊的勇氣。”
“我的靈魂將永遠屬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