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則是笑得更開心,上睫毛彎折,在眼瞼上投下溫柔的弧裝陰影。
安室透走過去,低頭親了親她的眼睛。
宮紀也拍了拍他的脊骨,像是要拍掉壓在上麵的風霜雨雪和疲憊困苦。
“為什麼不自己進去呢?我記得我給了你鑰匙。”宮紀一邊這樣說,一邊打開了門。
“我沒有等很久。”安室透跟在她後麵,抿了抿唇:“你門鎖上很多記號,我沒有亂碰。”
好乖。
宮紀的動作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她手指蜷縮,感覺心口有點發癢。
“你不用在意這些。”宮紀和安室透並排換拖鞋,她低著頭,又說:“或者,你可以在我的房門上留下新的記號。”
安室透揉了揉她的頭發。
安室透借用了宮紀的廚房做晚飯,宮紀站在門外看了一會兒,也走到安室透旁邊,開始煮熱紅酒。
熱紅酒酸甜,氤氳熱氣穿過迷迭香葉的縫隙,把充斥著暴力血肉的話題渲得溫吞。
安室透的疲憊掩藏在眉眼裡,又被冰冷攝人的鋒銳寒氣絞個稀碎。他說:“如果不能合法搜查蜷川龍華,我隻
能借暗處的勢力解決掉他。()”
暗殺不是最好的解決問題方式,卻能解決蜷川龍華這個不擇手段的慣犯,擾亂組織挑選代理人的計劃。
宮紀內心是讚同他的解決方式的,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是最原始的原則基礎。
沉屍案快要解決了,但是這起案件背後還有一係列問題要處理,這些問題又與如今的上流社會牽扯深廣。
安室透和宮紀之間門,也有很多咎待解決的問題。
他揉了揉眉心,溫聲問:小紀,在那場宴會上,你為什麼要跑到我跟貝爾摩德麵前來?()”
宮紀突然出現的時候,他心臟揪緊,胸口發悶。
宮紀捧著酒杯,朝他看了過來。
她想了想,誠實地回答這個問題:“假設我一直處在組織成員的監控之下,我們之間門的關係很難不暴露。你可以假裝利用我,欺騙了我的感情,把我送回組織的時候,可信度……”
“小紀。”
話音猝然被打斷,宮紀見安室透擰眉轉頭,半張側臉緊繃銳直,“不要做那樣的假設,你不會被組織帶走。如果怕組織利用我們的親密關係,這段時間門我們可以減少來往。”
他嗓音低啞粗礪,也不願意轉頭看宮紀的表情。
宮紀目色暗了下來,凝望著他。半晌,她一字一句地說:“可是,當著貝爾摩德的麵,我已經把路堵死了。”
安室透的喉嚨艱難地滾動,勉強說:“不用在意貝爾摩德的態度,現在她暫時站在我這邊。那天晚上的事,我會讓她當作沒有發生。”
兩個人之間門的距離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安靜而變得極遙遠。宮紀看著安室透艱澀地顫著眼睫,想要去觸碰他的那隻手慢慢地放了下去。
在心臟的狂跳聲中,兩個人卻變成了僵立在地,無法觸及彼此的石像。
“誰要在意貝爾摩德怎麼想?”良久,宮紀才從僵立中吐出一口氣,出聲。
“我們憑什麼減少來往?”
她聲音塌澀,故作乖張凶狠,卻仍舊掩不住顫音。
安室透隻能慢慢地轉過眼睛,目光哀頹,靜靜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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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密的關係需要兩個人維持,互不來往,真的是一個人就能做到。
第一天早上,宮紀和矢川明約好一起去和歌山縣醫院。在新宿站的站台口,矢川明見到鬱鬱寡歡的宮紀。
列車行進,窗外蕭疏冬景一閃而過。宮紀靠在椅背上,脊背挺直,一張臉陰沉,手指尖緊緊叩著扶手,顯得她皮囊下沉蘊著一團暴烈的火。
矢川明戰戰兢兢,大氣都不敢出,喝水擰瓶蓋都要小心翼翼。
和歌山縣刮起朔風,青白皺萎的枯枝被風搖晃著,獵獵響個不停。
今枝半躺在雪白床鋪上,脖間門的紗布潔白,她的嘴唇蒼白,連眼睛仿佛都失去了光亮,霧蒙蒙地,哀哀注視著窗外。
宮紀推門,大步跨進來,矢川明跟在後麵,攥著筆錄本。
今枝笑起來有殘花凋零的美感,偶然窺見這種死氣的人常會感到片刻眩暈。她帶著笑轉頭,率先說出了之前由宮紀吐出的話語:“宮小姐,好久不見。”
宮紀拉過椅子坐下,回:“不過幾天而已。”
不過幾天而已,今枝仿佛生命力快速流逝,變成了一朵在昏暝暮色中垂首的枯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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