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聞嘉嘉對車間情況,至少是第六車間的情況了如指掌,所以稿子寫的很順暢。
這時候,她經常代替薛主任去檢查車間機器的優勢就顯露出來了。
這事活瑣碎麻煩,辦公室裡原先是李海軍做的,薛主任嫌李海軍做的不夠好就交給了她做。李海軍也不太看得上這活兒,得知移交給聞嘉嘉後也不管。誰曾想,這活能給她帶來篇稿子呢。
加之聞嘉嘉和車間工人關係好,很多隻有一線工人才曉得的事兒她都曉得。
一小時的時間她就寫完了兩千多的字,對她而言效率實在算高。
中午,魏岱沒回來吃飯,聞嘉嘉隻能戀戀不舍地放下筆起身去做飯。
她瞧了一眼廚房角落的芋頭,便炒了盤酸辣芋頭絲。
冬天就喜歡吃點重口味的東西,單單就著這道菜聞嘉嘉就能吃下兩碗飯。
接著蒸碗蛋羹,午飯就算做好了。
聞嘉嘉也不去管兩個孩子,是孩子又不是傻子,反正她們玩餓了會回來吃飯。
吃完飯,將菜端到鍋裡溫著後,聞嘉嘉回到房間裡繼續工作。
一篇好稿子不是一兩個小時,甚至兩三個小時就能寫出來的。
聞嘉嘉這隻算粗略寫了個詳細大綱,之後還需要刪減和填充。
不但如此,寫完後還得校對,校對完送上去後如果薛主任不滿意又得繼續修改。
聞嘉嘉寫的稿子還好,基本上沒有修改超過三回的情況。
沙月就不行了,沙月的稿子能改六七回。據她所說,她剛來時甚至改過十幾回,把薛主任給搞煩了,讓她往後一個月交兩篇最基本的稿子就行。一篇工作報告,一篇思想報告,回回都得拖到下個月的月初交。
今夜無雪,但溫度創下新低。
屋外是呼嘯寒風,將誰家未關緊的門吹得哐哐作響。
聞嘉嘉朝著窗外探探,冷風刮得她頭發散亂,魏岱還沒回來。
兩個孩子已經睡著了,今日兩人實在累,吃完後便早早睡覺。
聞嘉嘉過去,摸了摸她們被窩,然後把被窩接暖手袋拿走。
暖手袋換袋熱水,塞到被窩裡,聞嘉嘉將院門用石頭抵著,把客廳門的鑰匙插在門口,然後回屋睡覺。
半夜,聞嘉嘉隻覺得一陣冷氣灌入被窩,她下意識往旁邊挪了挪。
可旁邊也冷啊,就又隻能躲回去,迷迷糊糊問:“回來了?”
魏岱將她摟在懷裡:“嗯。”
他覺得摟著個熱爐,聞嘉嘉隻覺得躺在冰窖中。
漸漸的,兩人身體都暖和了,陷入夢鄉。
第二天,又是痛苦的工作日。
聞嘉嘉是在冷風中清醒的,掐著點到達藥廠,連早飯都沒來得及買。
既然沒買,那就去食堂吃了。
食堂也是有早飯吃的,畢竟藥廠中住著許多工人,那些住宿舍的工人們總不能在宿舍中開火吧。
聞嘉嘉來到食堂時已經八點半,窗口處隻留下涼了的粥。
“同誌,今天有包子呢?”
聞嘉嘉見到窗口裡有蒸籠,蒸籠上麵還有蒸包子用的帕子。
“有呢!還是大肉包,你來晚啦,這時候來鍋氣都聞不上的。”裡頭的大娘笑說。
聞嘉嘉“唉”了聲:“沒辦法嘛,我又沒住在廠裡。”
說著,她讓大娘給她舀份熱粥。
“行嘞!你等著。”大娘把桶裡冰涼了的粥舀到她飯盒去,又帶到後廚,大概四五分鐘後又端出來。
飯盒熱得很,聞嘉嘉特意找大娘借了抹布端到桌上。
接著又去端小菜。
吃粥的話,是有送一碟小菜的,醃菜心和醃豇豆。
聞嘉嘉又從兜裡掏出一個油紙袋,小心翼翼地倒些到粥裡。
這是啥?是肉鬆。
從郝青穎那兒買的,隻買了一小包,聞嘉嘉就乾脆放在廠裡吃了。
她說她把這段時間會做,聞嘉嘉打算多買點帶回家吃。
肉鬆拌粥,聞嘉嘉吃得無比滿足。
食堂中已經沒啥人了,幾位後勤的員工正在整理桌子,說著最近熱點新聞——化工廠鍋爐爆炸。
“謔!我前天晚上就聽到砰的一聲,嚇得我從床上蹦起來,還以為那裡塌了呢。我家孩子都嚇哭嚇尿了,一晚上沒敢合眼。”
“你家那麼遠都能嚇著?我外甥女就是化工廠的,她住化工廠宿舍,還正正好靠著鍋爐房那邊,耳朵差點兒被炸聾!那真是,連夜跑到我家嘞,嚇得直哭。”
“哎,到底是怎麼炸的?”
“好像說是哪裡堵塞了,那天晚上又加班,誰曉得正巧碰上這事兒呢。醫院走廊都住滿了人,連咱們廠的醫務室都被安排去給人包紮傷口。當場炸死的倒是沒有,不過重
傷的有好幾個,就是不曉得能不能救回來。”
“難怪昨兒一大早,廠裡領導就到各個車間裡去檢查了。”
“檢查一天可不夠,說是這三天都是安排檢查。”
“要我說,月月都得檢查才成。總是出事兒了才想起來檢查的事兒。反正咱們後廚不擔心這些,咱們後廚連個煤氣都沒有,就靠著柴禾和煤炭。”
這話說的還有點兒忿忿不平,畢竟大冷天的還要去砍柴呢。
聞嘉嘉聽了一耳朵的新鮮消息,把飯盒洗洗回到辦公室。
沙月見她回來,趕緊把報紙給她,指著上麵的一篇文章道:“看看,咱們市化工廠的稿子也上工人日報了。”
聞嘉嘉接過來看,寫挺好的,就是運氣不太行,偏偏遇上這種大事兒。
沙月摸摸肚子說:“我也是今天早晨來了才曉得的,我有個同學臉被炸傷了,去的就是你們那兒的醫院,不曉得怎麼樣了。你們軍區醫院,讓不讓人去看望病人的?”
聞嘉嘉就說她:“你歇歇吧,你肚子裡還揣著孩子呢。”大雪天的也不怕路滑。
“而且,”她又說,“看望家屬可以,看望同學不行。我們倒是能隨意進去,但也得登記。”
沙月歎氣,重新坐回座位。
聞嘉嘉拿著本子去隔壁車間,她得繼續了解一下車間的情況。
整個第六車間,滿打滿算也就7台機器,其中兩台已經到報廢邊緣了。
“其實早就該淘汰了,63年那會兒有倆外國人來維修過,說咱們這是古董,放在他們那裡都能拉到廢品站去的。結果就這麼一廢品,咱們花大心思修好,縫縫補補的,又了用10年。”魏組長歎道。他手放在機器上摩挲,心裡感慨非常。
“至於其他五台,有一個算一個,也超過了使用期。最怕它們哪裡的零件壞了,這些都是進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