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是誰?就是嚴教授在答應來醫玻前介紹的兩個人。
去年沈廠長就開始調查兩人了,聞嘉嘉還曾給沈廠長送過資料。
曉得兩人沒啥大問題後,他就開始發力,上下活動想把兩人調到醫玻廠來。
這事兒其實並不算出格,因為有先例。
在如今,明文條款比不上“有先例”,凡事不爭先,比的就是一個穩。
隔壁化工,前幾年就有領導到一線勞作,後來雖又被調走,但這也算一個先例了。
還有其他廠,同樣有過調農場或者農村勞改人員來一線車間勞改的操作,直到現在都還有這種事兒。正因如此,沈廠長才敢為了這件事而走動。
他
正值盛年,也才上任,心頭有股子拚勁兒,曉得兩人的價值後幾乎是傾儘全力,才在三月初時把兩人給調回來。
兩人剛來那會兒都跟竹竿似的,聞嘉嘉當時都覺得風一吹他們就得倒了,也理解了嚴教授為何周周都得問一回進度,實在是環境太過惡劣,待久了真的撐不住。
後來聞嘉嘉就先把兩人安排去上思想政治課,其實是讓他們先養養身體,好不容易回來了可彆倒在車間中。
養一周,總算緩過來些了,就安排到車間裡。等半個月後車間的活卸下一半,偶爾能來趟研發室,同嚴教授等人一起討論新產品。
這事兒並未大肆宣揚,主要是廠子人多,事兒也多,實在沒多少人發現這兩個沒多少存在感的人。
林雲霏道:“我就是有天突然看到的,後來問了你們車間的人才曉得他們來這裡勞改。”
又低聲說:“不瞞嘉嘉你說,我有個老師也在勞改,她在的地方不算好,我想讓她回來,但我沒這本事。”
聞嘉嘉皺皺眉:“我也沒呀,那兩人是沈廠長花大力氣調回來的,他倆是有名的專家這才能回來。”
林雲霏歎氣:“我老師是教外文的,我還想著廠裡要是有進口機器的話……”
聞嘉嘉搖搖頭:“進口機器太難了,怕是得等到幾年後。”
廠裡最近在考慮康寧的機器,想引入,奈何沒有渠道也沒有足夠的外彙。就從廠裡目前這體量看,聞嘉嘉預計最起碼也得到85年後才能引入康寧的貨。
而且廠裡不是沒有不會英文的,隔壁嚴教授那堆人哪個不會英文。
林雲霏有些失望:“是我異想天開了,我老師這人真的很好,我當年沒錢上學,還是她給我墊的錢呢。她身體也不好,我一直擔心她會出事兒。”
聞嘉嘉還能咋說,沒親身經曆是體會不到林雲霏心裡的擔憂的,隻能乾巴巴安慰她:“或許過一兩年,或許都不要一兩年,情況就變好了呢。”
算算時間,今年都75年了,76年這場運動就會結束的。很多人在運動結束的前夕都會回來,就算沒回來,村民們在看到許多勞改人員回去後,對還留在村裡的勞改人員也會照顧一二的。
林雲霏眼睛一亮:“真的?”
“……真不真的我就不知道了
,我就是隨隨便便一說,你隨隨便便一聽就好。來喝茶,快喝茶吧。”聞嘉嘉給她的杯子裡添了茶,想堵住她的嘴巴。
林雲霏這人是有點敏銳的,不虧爹媽都是警察,自己又經常和人打交道,聞嘉嘉有時候跟她說話都不能說得太透太過,否則就得被她聽出點什麼來。
她輕輕哼了聲:“我還能不曉得你,你嘴裡就沒有亂說的話。”
聞嘉嘉心虛,用杯子遮蓋表情。
喝完,緊接著迅速轉移話題,“哎我跟你說個事兒,我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你說吧。”
聞嘉嘉組織語言,說:“我們部隊家屬院新搬來個人,她家孩子有點熊——”
從那孩子在育紅班鬨事開始說,說到第二天她上門想找他家長理論。
“聽你描述,他媽還算講道理,怎麼會養出這麼一個孩子?”林雲霏疑惑。
聞嘉嘉:“孩子似乎一直是家裡老人和大伯夫妻在看,那位呂同誌有自己的工作,哦我想起來了,她說她跟著工程隊上班,所以經常沒在家。”
這年頭工程隊到一處地方工作,就得就地招人。因為沒有機器的原因,工程幾乎算靠體力完成,所以工程隊給出的工資不算少。
浮陽也有過工程隊,附近的水庫就是60年代時工程隊帶領著大半個公社的人挖出來的。
“那就是家裡人教的。”林雲霏思考片刻,“可那也沒道理啊,為啥好端端的要教孩子這個呢?”
聞嘉嘉又把進屋後的事兒說了,回憶片刻把離開時聽到的一番話說出來。
琢磨片刻小聲說道:“可能、我是說可能,你說……有沒可能那孩子不是那位呂同誌的,而是家裡大哥大嫂生的?”
這猜測真的很扯,但不曉得是不是上輩子狗血電視劇看多了,聞嘉嘉卻莫名覺得很有可能,非常有可能。
如果是同她沒關係的人家發生這種事,聞嘉嘉大概嘀咕兩句就拋到腦後。
但呂同誌疑似是原主親戚,是原主母親那邊的血親,聞嘉嘉自然就會多思考幾分。
思考著思考著,這兩天被她思考出這種可能來。
彆說,沒有經曆過各種狗血電視劇小說轟炸的人是很難想到這一層的,就比如林雲霏暫時就沒想到這個可能。
可當聞嘉嘉一提出來,她就呆了呆,而後說道:“雖然很扯,但是往往真相就很扯……可這也太扯了,真的有人能做出這種事兒嗎。”
她都有點語無倫次了。
聞嘉嘉“哎”了一聲:“就因為這樣,我都不敢跟人家提。”她想過要不要和呂一元挑明的,但她怕自己被人用掃帚趕出來。
林雲霏忙道:“你還是先彆說了吧,你確定兩孩子同天出生?”
“嗯呐!她昨天說的,要不然我好端端的也想不到這種可能性。”聞嘉嘉使勁點頭。
她肯定沒聽錯,後來還問了金姐,金姐說她也聽到了呢。
林雲霏:“你你你還是彆直接虎上人家麵前去了,再怎麼說,那也是、暫時也是人家的兒子,家裡的老人親戚是相處幾年的親人,疏不間親的你曉不曉得。”
聞嘉嘉:“知道呢,要不然我前天就直接去跟她說了。”就是覺得這事兒要是真的,那呂一元相當冤了,而且親生姑娘還得在家裡受罪,這使得聞嘉嘉想起這事兒就坐立不安,覺得良心有丟丟疼。
“要不這樣吧,你把她家地址打聽出來,我問問我爸有沒有辦法幫忙查一下。”林雲霏思索道,“我爸朋友到處都是,有個叔叔似乎就是在河省。”
聞嘉嘉欣喜:“那敢情好,專業事還得專業人來辦。我回家就打聽去。”
打聽消息聞嘉嘉還是會的,甚至都不需要找呂一元打聽,包姐就能給她答案。
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