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要趕上個什麼了不起的儀式,女主角出場必定是萬眾矚目、驚豔照人。
然而盛緋邇是個意外。
她頂著一張妝容醜到奇特的臉,穿著一身黑紅相間的祭祀服,再踩一雙尖頭繡花鞋,怎麼看都是棺材鋪裡的紙人兒成精了,當場嚇哭一眾隊友——甚至連徐蒼曦都皺了眉。
冉素素震驚捂嘴:“這還是那個清純溫柔秒殺娛樂圈一眾女星的盛小妞嗎?她剛剛被拉去毀容了?”
“人家那是化妝。”路曉鳳無語,“雖說化得太難看了吧,幾乎換了張臉。”
“為什麼要化成這副鬼樣兒?她們完全就是嫉妒吧?”
賀屏壓低嗓音,很有耐心地解釋:“因為這不是選美大賽,是祭祀儀式,盛小姐的身份說是下一任新島主,其實就是被選中的祭品。”
“祭品就得化成這鬼樣兒?”
“祭品漂漂亮亮的,還有什麼辨識度?”
“……”
乍一聽好像沒有什麼道理,仔細聽又好像有些道理。
歐陽飛鷹認真清點道具:“希望之花和珍珠串都在這裡,各位,其餘的東西都帶齊了嗎?我們稍微部署一下,免得待會兒要實施行動了,容易自亂陣腳。”
路曉鳳起身:“我那隻鐵桶太紮眼了,剛才人多沒敢拎過來,我這就去拿。”
“好的儘快,我看繼任典分分鐘就要開始了。”
“OK,我拎著裙子跑著去。”
“……那倒也不必。”
相比之下,徐蒼曦就顯得藝高人膽大,匕首彆在腰間,金屬杆就單手拎著用外衣隨便遮住,此刻他正在重新組裝。
賀屏默默背了一遍那首歌謠,試圖記清歌謠提示的每一處細節,以免出錯。
他有條不紊地分工:“祭壇的火一旦燒起來,到時候路先生用聖水潑祭壇,徐先生用長矛刺島主,歐陽小姐去營救盛小姐,我和冉小姐負責擋住其他島民——大家覺得可以嗎?”
隊友們都沒什麼異議,隻有冉素素,她有點顧慮。
當然,她的顧慮也很正常。
“小賀總,你真認為咱倆擋得住千軍萬馬?”
“白天的島民們沒有變成海怪,戰鬥力應該是相對較弱的,如果她們采用人類的攻擊方式,我認為咱們還能有幾分勝算。”
“你的意思是菜雞群毆嗎?”
“可以這麼講。”
歐陽飛鷹提出疑問:“不知道島主的戰鬥力怎麼樣,既然是島主,總該有點特彆的本事吧?”
冉素素實話實說:“咱們可能沒法親身體驗,這是徐先生要去證實的問題。”
“唉,辛苦徐先生了。”
夕陽慢慢西沉,晚霞餘暉暈染了這片神奇的土地,柔金色光芒降臨祭壇,居然也真有了幾分裝神弄鬼(?)的味道。
也不知是哪位女島民真的吹了一聲嗩呐,這聲嗩呐正式拉開了繼任典的序幕,其餘女島民也各自奏起了樂器,嘀嘀哩哩哇哇哇,沒有指揮,全憑個人發揮,那感覺就像是一場婚禮和一場喪禮撞了車,雙方為了逼對方讓路各顯其能,先震聾對方的就算贏。
在這熱熱鬨鬨的陰間氣氛裡,有兩位穿著稍微華麗的女島民,大約是島主的左膀右臂,她們各持一把火炬,彎下腰去將祭壇點燃了。
火焰很快就蔓延開去,圍著祭壇洶湧燃燒,坐在中間兩把座椅上的島主和盛緋邇,臉均被映得通紅——於是盛緋邇那張化過妝的臉,就顯得更嚇人了。
島主突然站起身來,她高舉雙手朝向天空,嘴裡念念有詞,具體念的什麼不知道,總之底下的島民們聽了極度亢奮,吹嗩呐的精神頭更足了。
群魔亂舞,這場景像極了邪.教大型洗腦現場。
島主念完咒語,轉身抱起一束□□,又將麵前那束白菊遞給盛緋邇,她原本慈祥美麗的臉上,忽而露出了陰森的微笑。
盛緋邇看著她,心底警兆頓生,遲疑著沒有接花。
誰知島主隻等了幾秒鐘就失去耐心,索性強行將花束塞進了盛緋邇懷裡。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白菊瞬間化成兩根柔韌的繩索,像蛇一般遊動著,纏住了盛緋邇的雙臂,將其牢牢固定在了左邊插有黑珊瑚的樹枝座椅上。
盛緋邇試圖掙紮,但越掙紮繩索就纏得越緊,她察覺到了這一點,理智地停了下來。
她目光飄遠,想從密集的人群裡,辨認出隊友們的身影。
這一關,得靠他們來救她。
與此同時,她的隊友們正采取迂回戰術,悄悄從四麵包抄。
沒錯,就是他們五個人,打算包抄這一大群島民。
路曉鳳作為計劃的第一環,身負重任,他拎著水桶,趁亂擠進狂歡的隊伍裡,小碎步靠近祭壇。
……然後他恰好目睹島主和那兩位親信島民,合力抬著黑珊瑚座椅,想將上麵的盛緋邇扔進祭壇燃燒的大火裡。
他大驚失色,根本來不及思考,連忙一頭撞開前方擋路的女島民,慌慌張張就衝了過去。
“來人呐著火啦——!!!”
他將那桶稀釋了的海上聖水,全部潑向了祭壇。
事實證明,即使是稀釋了的海上聖水,也照樣能發揮作用。
換作普通的水,這一桶用來滅火是絕對不可能的,但聖水可以,金光一閃,它使得熊熊火焰登時黯淡下去,最終火苗漸弱,隻剩下一圈煙霧還在緩慢逸散。
嗩呐聲戛然而止,島民們大約也沒料到繼任典開到一半,會有搗亂分子突然闖進來,還一舉熄滅了最重要的祭壇火。
她們無比憤怒,從四麵八方朝路曉鳳湧去,想要把他按倒在地進行製裁。
關鍵時刻,賀屏趕去幫忙,而冉素素左手揮舞著板磚,右手揮舞著高跟鞋,也喊打喊殺勇敢加入了戰局。
島主催促自己的手下將祭壇火重新點燃,她仍不依不饒想把盛緋邇推下去,將儀式完成。
歐陽飛鷹踩著發燙的石頭,從後方爬上了祭壇,她趁一島民不備,猛地扯著後腿將其掀了下去。
她抓住座椅上方的黑珊瑚,與島主發起了拔河之戰,誰贏誰就能搶走坐在上麵的盛緋邇。
盛緋邇雖然手不能動,但腳還可以動,她努力抬腳去踹島主,想要以此達到幫助隊友的目的。
島主怒了,她那張從來帶著笑容的臉,在這一刻就像是被利器割裂一般撕扯出駭人的溝壑,她的嘴驀然張大,露出裡麵根根尖利的牙齒,呈圈狀分布,猶如變異的食人花。
她像個飛頭蠻,脖子至少伸長了一米多,朝著歐陽飛鷹的腦袋就咬了過去。
千鈞一發之際,徐蒼曦雙手撐著還在冒煙的祭壇躍上石台,長矛直揮,替歐陽飛鷹擋下了這致命一擊。
他迎上去和島主纏鬥在一起。
島主那邊一鬆手,盛緋邇就連帶著座椅栽倒在地,歐陽飛鷹慌忙將座椅扳回原地,想幫她把繩子解開,結果發現那繩子解不開,手頭邊又沒工具去割繩子,隻能先拖著她走。
“我們先離開祭壇範圍,剛才路先生把砍刀給了小賀總,我們去找小賀總。”
然而此時擁有砍刀的賀屏,正遭遇被島民群起攻之的尷尬場麵,根本騰不出手來割繩子。
他先前猜得沒錯,這群島民在沒有午夜變身之前,確實隻有普通人類的攻擊水平。
問題是幾十上百的普通人類,全體衝上來想把你撕了,這場麵也實在很難控製。
砍刀對陣腰鼓和嗩呐,也指不定哪樣才能贏。
冉素素左手板磚右手高跟鞋,在包圍圈中瘋狂掄砸,生怕自己稍微鬆懈一點,這群披著人皮的海怪,就會瞅準時機撓花自己的臉。
說來也是可笑,這倆人一個老總獨子,年輕有為富二代;另一個一線明星,風情萬種大美人,平時全是嬌生慣養的主兒,哪能料到有朝一日,竟然在這莫名其妙的遊戲裡打群架。
路曉鳳正用空水桶,掄圓了砸一女島民的腦袋,他抽空吐槽。
“你們有錢人也未必體會過這種刺激吧?”
“這麼一比我不算有錢人,平凡打工人罷了。”冉素素說,“你應該有針對性的去問小賀總和歐陽小姐——誒對,歐陽小姐呢?”
“歐陽小姐她……”
還在跟那把椅子做鬥爭。
四周的腰鼓在咚咚作響,鑼鑔重擊,差點震碎冉素素的耳膜。
她扯著嗓子喊:“要不先掩護小賀總衝出去吧——救了盛小妞,咱們也能多倆幫手!”
路曉鳳抓狂:“怎麼掩護?要不你給個計策?”
還好賀屏沒有辜負隊友們的殷切期望,他以被撓了二十幾道血印子為代價,終於找到機會突破重圍,衝向歐陽飛鷹和盛緋邇的位置。
他半跪在地,用刀刃磨斷了捆住盛緋邇手臂的繩索。
盛緋邇終於恢複自由,她萬分感激,並展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謝謝小賀總和歐陽小姐!”
歐陽飛鷹委婉勸說:“這是我們應該做的不用謝,但盛小姐我建議你暫時不要笑,你這妝不太適合笑。”
“……對不起,嚇到大家了。”
盛緋邇試圖用衣袖擦臉,後來發現越擦越離譜,擦到賀屏和歐陽飛鷹已經不敢正視她了,不得已放棄做無用功,決心投入戰鬥。
“可我們要去幫誰呢?”
徐蒼曦和不需要午夜也能隨意變身的島主,依舊你來我往戰局膠著,雙方勢均力敵,看樣子彆人一時半會兒也摻和不進去,進去沒準還會幫倒忙。
而這時的路曉鳳,已經被島民的浪潮衝倒在地,眼看著就要被拖進去踩死,而冉素素正抱著他的腦袋,勒著他的脖子,像拔蘿卜那樣,想把他從裡麵□□。
被扼住命運咽喉的路曉鳳:“大明星,你是嫌我死得不夠快啊!”
“我這不也是沒辦法了嗎!”
在這種情況下,應該優先幫誰是很顯而易見的,所以這邊三人熱情飛奔,再度加入了打群架的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