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去拿水的賀屏和歐陽飛鷹也趕來會合,賀屏的猜測和徐蒼曦一模一樣。
“有人在超市監控室,估計是從監控裡看到我們了,想開廣播利用音樂聲把喪屍都引來二樓,他自己好趁機抽身。”
所以說,永遠不要低估人性的狠毒程度。
歐陽飛鷹從音樂聲裡,分辨出了雜亂的腳步聲,她往遠處看了一眼,臉色驟變。
“……我們死定了。”
這會兒工夫,潛伏在超市各個角落的喪屍,全都被吸引到了此地,它們黑壓壓擠占了各處通道,堵死了四人的所有退路。
賀屏急中生智:“我們走北麵電梯,通過地下停車場去外麵。”
“那也不可能完全繞過喪屍。”
“是,我們隻能突出一條血路。”
這也的確是唯一的辦法了。
四人誰都沒有再多說一句,於無形中達成共識,當即拔腿飛奔,果斷衝向北麵電梯。
喪屍群已近在咫尺。
在災難麵前,他們成為了彼此能觸碰的、僅存的溫暖,此時此刻,隻有互相扶持才能活下去,活下去才是最終的目標。
擋路的喪屍被一排又一排的清除,到後來徐蒼曦索性接過了盛緋邇手中的棒球棍,他單手持棍清理障礙,另一隻手拖著她往前走,利落果決,連背影也透著殺氣。
賀屏和歐陽飛鷹跟在後麵,鐵椅架和拖布杆拚命往喪屍的腦袋上掄,就這氣勢,哪還有半點養尊處優富二代的影子?
通往地下停車場的那條路,鮮血的痕跡如同抽象油畫,布滿了牆壁與地麵,可想而知有多少意欲逃離的人類,性命被終結於此。
盛緋邇在停車場的入口處看到了一把被丟棄的消防斧頭,她一彎腰將其撿起,正要詢問徐蒼曦需不需要換武器,結果一回頭,忽見有躲在某輛轎車後麵的喪屍彈跳而出,於半空中照著徐蒼曦就咬了過去。
而當時徐蒼曦正被另兩隻喪屍糾纏住,暫時騰不出手來應付。
對方速度太快,她甚至沒有時間出聲提醒,那一刻她是來不及權衡利弊的,隻出於本能閃身擋在了他的前麵,伸手護住了他的頸部要害。
喪屍一口咬住了她的手腕,隨即被徐蒼曦一棒球棍直擊頭骨,扭曲倒地。
不得不承認,有那麼一瞬間,盛緋邇的大腦是完全遲鈍的,她幾乎已經開始計算時間,琢磨著自己兩個小時之後必死無疑,就要變異了。
那是不是得儘量離隊友們遠一點,免得殃及他們?還是說讓他們先把自己殺了,從根本上杜絕後患?
問題是她也怕死,她還得回去見爸爸媽媽和哥哥,不想現在就死……
這一連串複雜的心理活動,事實上也就過去了兩三秒鐘,疼痛並未如期而至,直到徐蒼曦的聲音把她從迷茫中喚回了現實。
徐蒼曦緊緊攥住她的手,沉聲道:“彆怕,你鐲子擋住了。”
她手上戴的那隻琺琅工藝的寬銀鐲子,是當年哥哥送她的十八歲生日禮物,儘管後來哥哥工作賺錢了,又送過她很多更昂貴的禮物,但她還是最喜歡這一件,除了工作時間,基本都會戴著。
沒想到這一次,鐲子替她擋了災。
她下意識低頭察看,果然手腕乾乾淨淨的,並沒有牙印破損的痕跡。
“那……那我不會死了?”
“不會,像你這樣的人,能長命百歲。”
徐蒼曦這一句似乎帶了些安撫的意味,比他平時講話都要溫柔,然而他的掌心分明也滲出了細微冷汗。
盛緋邇迎視著他的目光,不知怎的竟有些恍惚。
她是不是曾經在哪裡,也聽誰說過一模一樣的話?
然而她尚未來得及仔細回憶,歐陽飛鷹已經扛著那根不鏽鋼拖布杆,從身後匆匆跑來。
“那邊還有好多喪屍,它們追過來了!”
“……那我們快走!”
盛緋邇掄起手裡的消防斧頭在原地轉了一圈,以差點把胳膊甩脫臼的力道,砍裂了某隻落單喪屍的腦殼。
她緊緊跟上了隊友們的步伐。
身後大批喪屍的咆哮聲猶如山呼海嘯,他們頭也不回衝出了停車場,很快就消失在出口氤氳的月光裡。
*
就這樣,四人劫後餘生,終於趕在更多喪屍追來之前,集體鑽進了停靠在樹下的越野車。期間倒也不算毫無收獲,至少還拎了一購物籃的食水回去——就是盛緋邇的那一籃子。
賀屏坐在那裡平複了很久情緒,卻也沒忘記關心盛緋邇:“盛小姐,你的手沒事吧?”
剛才他忙著打喪屍的途中,恰巧目睹了她的驚險一幕。
“沒事,我的鐲子擋住了。”盛緋邇晃動著手腕給他看,“這是我哥送我的幸運物。”
“那真是太好了。”
“我們現在是不是應該研究一下,去天台要怎麼救冉小姐和路先生?”
歐陽飛鷹說:“那棟樓通往天台隻有一條路一扇門,必須要他們開門,我們才能進去。”
“他們要拿物資,就不得不給我們開門。”賀屏予以補充,“因此我們要占取先機,就隻有在他們開門的瞬間,儘量製服他們,不能給他們開槍的機會。”
盛緋邇轉頭看向徐蒼曦:“徐先生,你能做到這程度嗎?”
徐蒼曦穩穩開車直視前方,平靜反問:“為什麼不能?”
他既然這麼說了,就證明有絕對把握,她頓時鬆了口氣。
然後就聽到他再度開口。
“如果待會兒有誰想反抗你,記得用斧子砸人,不要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