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勇侯應朗回來了, 他先去見了皇帝, 得了好一番慰問封賞, 然後就風風火火去了裴舜卿府上, 見女兒最後一麵。
這個戰場上朝堂上都一副鐵血漢子模樣的大男人,趴在冰棺上又哭了一場,把冰塊都融掉了一個角。
哭完, 應朗一擦眼淚,看著旁邊比上次見到時更加憔悴的裴舜卿, 有一瞬間啞然, 然後他說:“早點讓嫻嫻入土為安吧!”
裴舜卿望著冰棺中的應嫻,緩緩點了點頭, “好。”
應朗回京後七日,應嫻的屍身終於被安葬了,應朗還十分不差錢的在城外菩提佛寺裡給女兒做了場盛大的法事,點了一個小佛塔的明燈, 供了牌位。
此刻的小胖子應嫻,還在杜府出不去。她發現自己之前想的太簡單, 總想著到時候能有機會混出去,但實際上,她連二門都跑不出去。之前在裴府也是,在侯府也是, 她都不知道女子該待在內宅不出門,因為隻要她想出去,都是能出去的。
可是她現在是杜府的十歲小姑娘杜離珠, 出不去,這就太令人憂傷了。而且就算出去,她說不定也見不到爹,盛勇侯是那麼好見的嗎。
不過聽到幾位夫人說起盛勇侯最近天天去菩提佛寺給女兒念經,應嫻的眼睛唰的就亮了。她那位名義上的娘親杜三夫人,前兩日還說想和杜二夫人一起去菩提佛寺上香呢,她如果能跟著去的話,說不定就能趁機見到爹了。
但是,她一向不受喜愛,這種外出遊玩的好事,她是輪不上的,怎麼辦呢?應嫻的目光移到了杜離琪小姑娘身上,小姑娘注意到她的目光,哼了一聲偏過腦袋。
去菩提佛寺的話,杜離琪一定是能去的。應嫻盤算著,對人家小姑娘露出一個笑容。
小姑娘就是小姑娘,還是很好騙……不,很好哄的。應嫻想要孩子,對小孩子也就格外寬容,即使杜離琪之前莫名其妙來找茬,她也沒對對方露出過什麼惡態,幾回下來,杜離琪自己好像也覺得不太好了,也就漸漸不理她了。
但是應嫻主動找上門去,誇一誇小姑娘,再陪著這有點寂寞的小姑娘說說話,兩個人就化敵為友了。杜離琪有個親姐姐,但已經嫁人了,兩個哥哥也不能經常陪她玩,杜家原本的小姑娘和她年齡相差不大的,都不和她一起玩。
杜離琪性格有點小驕傲,人家不主動,她更不願意理會彆人,所以一個人每天昂著腦袋獨來獨往,非常缺朋友。
成功和杜離琪小姑娘交上朋友後,杜離琪小姑娘展現出了自己友好的一麵,在去菩提佛寺的時候,提出了帶應嫻一起去,於是應嫻就這麼順利的上了馬車,和杜離琪坐在了一起。
馬車噠噠的往城外跑,應嫻感動的握著杜離琪小姑娘的手,誇她:“離琪小姑娘,真是一個好姑娘,以後姐姐會報答你的。”
杜離琪小姑娘朝她翻了個大白眼,不耐煩的扯出了自己的手,“你自己才比我大兩歲,乾嘛總叫我小姑娘,還有,你這麼胖,能不能彆吃那邊的點心了?要是長大了還一直這麼胖,以後是嫁不出去的,到時候看你怎麼辦!”
應嫻氣定神閒的拿了一塊蓮子糕:“可是,我餓了。”
杜離琪怒其不爭的板著臉,過一會兒她看著吃的很香的應嫻,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嘟囔:“有那麼好吃麼,不就是幾塊蓮子糕,我之前吃過,一點都不好吃。”嘴裡這麼說著,她已經伸手拿了一塊咬了一口。
然後杜離琪小姑娘深覺被騙,根本不好吃。她啪的把咬了一口的點心扔了,板著臉坐在一邊不說話。應嫻差點笑出聲,好歹忍住了,不然待會兒小姑娘又要惱羞成怒。
菩提佛寺順利進去了,之後應嫻利用肚子痛**,順利離開杜家人的隊伍,然後摸索著去找自家爹。好在她非常幸運,剛好有兩個僧人說起盛勇侯買下的小塔,兩人還要去那裡添燈油,所以應嫻就遠遠跟著那兩人,找到了地方。
盛勇侯今天還沒來,他被皇帝留著說了一陣子話,心裡膩歪的不行,終於被放出宮後,騎著馬就飛奔去菩提佛寺給女兒祈福。他以前不信這些,但現在為了女兒,他願意信一回。來到自己重金買下的小佛塔,盛勇侯一掀衣擺,跪在了蒲團上,張口就念往生經。
念得七零八落亂七八糟。
應嫻從小佛像背後探出個腦袋,見到隻有老爹一個人,立馬高興了,喊了聲:“爹!”
盛勇侯正在那想著女兒呢,忽然聽見有人喊爹,下意識應了一聲後,發現不對,還以為是女兒的鬼魂前來相見了,誰知道抬眼卻是個陌生的小胖子站在麵前。
“哪家的小娃娃,胡亂喊什麼爹呢,這裡可不是你玩耍的地方,快快出去!”應侯爺長得粗獷,聲如洪鐘,這麼虎著臉沉著聲一說話,能把小孩子嚇哭。
應嫻還沒見過自家爹爹這麼凶的樣子,畢竟每次她爹見到她,都是一副心肝肉啊的表情。這就有點稀罕了。
應嫻多看了兩眼,噠噠噠跑到盛勇侯麵前,仰頭叫他:“爹,是我,我是嫻嫻。”
盛勇侯的銅鈴大眼又瞪大了點,看上去和菩薩旁邊的護法似得,略可怕。但應嫻不怕,她伸手拍了拍自家爹的臉頰,說:“我現在這具身體叫杜離珠,是太常寺卿杜皎三兒子的女兒,今年十歲。”
<strong>auzw.com</strong> 盛勇侯忽然一把抓住她的小胖手,把她仔仔細細看過一遍,然後小心翼翼的問:“乖女啊,你怎麼附身在人家小姑娘身上了呢?啊,這是佛寺啊,你進來沒關係嗎?會不會受到什麼傷害啊?乖女啊,你這樣來見爹,是不是有什麼心願未了,你跟爹說,爹什麼都給你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