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綏笑起來,“怎麼會呢,這麼多次我幫你祛除惡氣,你見我被侵蝕過嗎?而且這裡可是我們族中聖地,還有巫神遺力,肯定能鎮壓巫骨。”
易聽了這話,越覺不安,可他又明白巫骨對於溫綏的重要性,遲疑片刻後,還是動了手。他將封入身體中的巫骨取了出來,那巫骨一取出來就蒸騰起濃鬱惡濁之氣,往上彌漫時,卻被無形之力牢牢擋住。
易是直接剖開胸膛取的巫骨,當初他也是如此將巫骨放進身體中。對於妖族來說,這並不是什麼致命的傷口,但是他取出巫骨時,為了儘力護住溫綏,還動用殘餘靈力結了一個封印,否則隻是接觸巫骨,溫綏都要被惡氣侵蝕,這和平時那種表麵溢出的惡氣不同,沒有經過他的清氣淨化一次,更加純粹強橫。
易撫著胸口,靜靜等著自己的視線恢複。隻要沒有了身體裡的那塊骨頭,他過段時間就能祛除身體裡殘餘的惡濁之氣,到那時,他自然就能重新看見了。
可是,就在他虛弱不能動彈之時,他感覺溫綏來到身邊,隨後,他便失去了意識。隻是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他感覺有什麼柔軟的東西拂過自己的額頭。
溫綏又看了一眼被長老們帶出去的易,不舍的收回目光,然後她看向手中巫骨,神色越發堅定起來。
赤腳踩上全中央的大石,泉中泉水瞬間沸騰,清澈的泉水沒過多久就變成了血色的紅,異常刺目。
……
易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熟悉的床上,他坐起身,發現自己的眼睛能看見周圍景物了。
“溫綏?”
不知她是否順利?
“請問,溫綏在何處?”易來到殿外,見到一個老者站在庭中,便上前詢問。
老者回頭看他,歎了一口氣,“族長已去,她叮囑我們好生照料你,等你好了,便可以自行離去了。”
“……她出了何事?”易狠狠擰了眉,露出些焦慮神色。先前的種種不安,好像都成真了。
“那塊巫骨上附著的詛咒十分強大,即使巫神殘存神力,也不足以完全化解,所以族長用了獻祭自身之法。”
“她現在在何處?”易臉上的笑消失了,好像從一陣無害的風變成了寒霜。
長老被他忽然爆發的氣勢驚了一瞬,但很快皺起了眉,表情忍耐的說:“族長還在聖地,三日過去,聖地已封,直到下任族長歸來,才會再次打開,為她收殮屍身。這事就是我們族中之事,不勞你費心了。”
易不發一言,忽然揮袖,像踩著一縷清風一般飄然而去。
“你要乾什麼!”長老見他去往聖地方向,瞪大了眼睛喊道。
可惜易如今沒心思理會他,他匆匆來到聖地,沒有了巫骨拖累,那些巫族人都攔他不住,隻能眼睜睜看著他闖進了聖地中。
易體味到了何為心急如焚,也明白了什麼叫做痛徹心扉。他終於見到了溫綏的模樣,卻是她渾身浴血,幾乎被侵蝕的麵目全非的模樣。
溫綏躺在泉水中的大石上,身上華麗繁複的衣袍沾滿了血漬,在她身體上方,再看不到一絲惡濁之氣的巫骨漂浮著,向四周牆壁上的花紋中輸送著靈力。
易將溫綏的身體抱了起來,離開了聖地。
聖地之外站滿了人,見他出來,先是一靜,然後喧嘩起來。
“出來了!那是族長!”
“族長已經……”
“聖地中到底如何了?”
“他要帶族長去何處?!”
易望著周圍神色各異的溫獻部族人,揮袖將兩個攻上前來的祭司打退,然後他招來靈氣聚成的白鹿,帶著溫綏乘上白鹿消失在雲間,沒留下一句話。
可溫獻部族人看著那乘白鹿離去的人,全都愣了,不知是誰先驚呼了一聲:“鹿神!”
然後眾人紛紛扔下武器,還有人高喊著:“一定是鹿神的使者,他會救活我們族長!”
溫獻部族人見了那一幕,都認定族長沒有死,還會回來,就算溫幼夏被找回來,繼承了新的族長之位,仍舊有不少人在期盼著前任族長歸來。
十年後,族長終於乘著白鹿回來了。
不隻她回來了,她懷裡還抱著個跟她長得很像的小女娃,女娃腦袋上兩根小角,既像龍角,又像鹿角,非常奇異。
不論溫獻部族中如何因為溫綏歸來鬨騰著,重明山林之中還是很安靜。易身後跟著一頭高大白鹿,慢悠悠的走出山林,見到等在林外的卿,還沒說話,對方就往他身後瞄了瞄,有些失望的道:“唉,你女兒怎麼沒一起出來。”
“她與阿綏回去看看,要過幾日才回來。”易笑著說完,就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卿見狀搖了搖頭,“雖然現在還好,但我還是得說,你那個時候實在太魯莽了,為了把人救回來,生生把自己弄成這樣,今後壽數恐怕比不過我們幾個了。”
易:“無事,能伴阿綏一生便足夠了。”
卿:“易,你也變了,你從前不會拿話堵朋友的。”
易但笑不語。
卿自己笑起來,“得了,不說了,等你家那兩位回來,去找我們,我們一起去欒那吃酒去,他妹妹要辦成年禮,動靜可不小。”
易答應下來,“好,我們一家都會去的。”
三日後,溫綏帶著女兒大包小包的回來了。
“我回來了!”
“辛苦了,來喝水。”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喝水可不能解相思之苦,來讓我親一下~”
“爹娘羞羞~”
“小崽子一邊玩去!”
“阿綏,不要這樣說小鹿。”
“行行行聽你的。”溫綏說完看女兒,“小鹿你自己一邊玩去!”
小娃娃:“……”
【溫綏篇·完】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