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從山間吹過來的風涼幽幽的。但抬頭就是漫天星光,不用想,明兒還是個豔陽天。
真是……
要下雨就下,何故遛著人玩兒呢!
是夜,外麵又響起了零星的田雞叫聲。葉白柚抓著自己新製好的長線彎鉤跟小泥鰍,腰上挎著個簍子出門。
院中,塵土被吹起來。一股子的泥腥味。
葉白柚站了半響,最後也沒聽明白田雞的叫聲是哪兒發出來的。他隻好護住手上的油燈再次敲開沈無璟的門。
“大哥?睡了沒?”葉白柚斜著半個身子貼著門,從旁探出身去。
“說。”
“幫我聽一下,田雞在哪兒?”
沈無璟掃過他一身泥巴衣服,腰間竹簍手上油燈。
“你就這樣去?”
“不然呢?快點聽。”這家夥耳朵跟山貓似的,靈敏得狠。
“房子後頭,往村子裡麵走。”
葉白柚下意識反駁:“不是在田裡嗎?”
“不信你還問我?”沈無璟睨他一眼,麵露懷疑,“你確定你能抓到?”
風吹來,油燈閃爍。葉白柚下意識手成掌護住。“可彆小看我。”
小時候他可是他們那一片的孩子王,什麼他沒玩兒過!
護著燈出去,葉白柚走著走著到了自家的房子後麵。他看著要滅不滅的油燈,忽然覺得自己有那麼一點傻。
這燈走幾步就怕滅了,保不齊他剛釣上來還沒伸手去拿,這玩意兒就滅了。
滑稽不是。
葉白柚咬了下唇,又轉身回去。
這下換了個乾草包裹著木頭的大火把,明亮多了。
聽著聲音,葉白柚追逐著。一會兒走一會兒聽,隨後就到了村子中央的大水井邊。
“呱!”
“呱呱!”葉白柚將火把放低,水井下黑洞洞的像吞人的深淵。
呱呱聲立體環繞,從底部一直傳上來。
簍子打開,把線鉤往下麵一扔。
接著就是——
等!
村口的井位於村子中央,據說裡麵有一汪泉眼。前任裡正舉全村青壯年之力,才將水井修好。
如今幾十年過去,現在的裡正有多大,這水井就有多少年頭。
大泉村人本想依靠著這一口井度過這場旱災,但誰也沒想到,井水卻也有一天枯竭。
水位從人高,一直跌落,最後隻剩下淺淺一層。
直到半年前,完全乾涸。最後一批大泉村人能走的也走了。
夜風輕輕吹拂,葉白柚蹲在水井邊時不時扯一下手中的線。
忽然線一端繃緊,葉白柚雙眼驟亮。
正要抬手——
“柚哥兒!使不得啊!”
急促的呼喊伴隨著緊張的腳步聲逐漸靠近,“柚哥兒,使不得使不得啊!”
“裡正,還沒睡啊?”葉白柚揮手打招呼,“什麼使不得?不能吃?”
李登科滿臉焦急,站在原地雙手如護著雞崽子一般攤開。
“你退後,退後!”
葉白柚隻能抓著自己的線後退,心裡想的卻是難道村裡還有什麼他不知道的忌諱?
後邊不知何時藏了一個人,葉白柚被猛地一抓!
屁.股直接坐在地上。
葉白柚懵了一瞬,看著井邊插著的火慶幸。
“得虧是早放在那兒了。”
“葉哥哥,你在乾嘛啊?”
葉白柚肩膀上被重重一拍,老者的聲音顫抖:“你這孩子,怎麼就想不開呢!”
葉白柚輕嘶了聲,迷糊:他怎麼就想不開了?
看了看井,又見兩人的緊張的樣子。葉白柚這才反應過來。
他捂住肩膀齜牙咧嘴:“老爺子,我釣田雞呢!”
“糧食現在也有了,做什麼還尋短見……”
“什麼!你釣田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