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櫻桃(1 / 2)

穿成山村悍夫郎 稼禾 12456 字 5個月前

院子裡,十二寶抱臂站在一邊看小阿榛洗臉。

葉白柚拉著哥兒,離著撅著小屁股洗臉的阿榛遠了,才壓低聲音道:“十二,張平數死了。”

“死了哦。”十二扯了扯嘴角,“罪有應得而已。”

葉白柚倒不關心那人,他問:“那井水?”

“放心放心,好著呢。”十二雖然是笑盈盈的,可眼中如積了雪,寒得透徹。

死了就死了,為村民積德的事兒,多好。

不過看著身側沉吟的人,眼底藏著一絲罕見的緊張。他不知道,夫人是不是會因為這個而不喜歡他。

“那就好。”葉白柚察覺到他的緊張,輕輕揉了揉十二的頭。他眼中溫柔:“雖然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我相信十二不會隨便做決定,我也不會乾預你的決定。”

“不要怕。”

十二欣喜,身上的小鈴鐺輕晃著,將主人的愉悅蕩漾開。十二看著葉白柚,如常一般解釋道:“昨晚他想下毒,被我放在那邊守著的毒蛇咬了。”

剩下的事兒他不想說出來惡心葉白柚。

葉白柚輕歎,出口的話有些沉重:

“嗯,他自作自受。”既然那人已經動了害人的心思,那就得承受自己做壞事的後果。

因著張平數現在不是大泉村的人,裡正直接聯係了隔壁村的村長孫柏。

經此一事,大泉村的人對這人沒有絲毫的同情,連從村子中出來幫著把人運回去的兩個男人麵色都不怎麼好。

現在還不知道井水還能不能吃呢。誰知道他前麵有沒有倒進去過什麼東西。

要是不能,還得換水洗井,麻煩多著呢。

以防萬一,裡正叫白家兩兄弟取了水跟地上的藥粉送去縣裡請老大夫驗一驗,並暫時讓人先封了水井。

十二將這事兒跟葉白柚說了後,葉白柚還反過來擔心十二心裡有陰影。好生將他按在凳子上開導了一番。

反正就是那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自己撞上去的,那就是他自己結下的果。

十二聽著,心中越發的暖。

張平數的事兒在大泉村掀起了一點水花,現在村子裡的人一旦看到陌生人進村,都要反複看好幾眼。全村的人都在警惕。

等葉白柚把自家的田種完,村子裡草木皆兵的情況才算好了些。

——

院子裡,五隻小黃雞嘰嘰叫著,爪子往泥地劃拉幾下。揚起的塵埃灰撲撲的落在他們的小絨毛上。

葉白柚進了院門,小雞仔子迅速圍攏他腳下。

手上剛扯回來的草往角落裡一扔,小雞仔迅速撲騰著指甲蓋大小的翅膀往那邊跑。

冬麥地裡的活計做完,田裡暫且也沒事兒。池塘跟岸邊的桑樹也種下了,後麵又清省起來。

籬笆外萵筍葉細長,嫩綠色的葉片含蓄地衝著斜上方張開,等著人采擷。

葉白柚跨過籬笆,進到地裡。虎口捏著萵筍的根部手腕一轉,地裡就剩下的那一截迅速冒出白色的漿水。

青菜的香氣撲鼻而來,聞著就能感受到它的鮮嫩清爽。

心裡盤算著家中財產,葉白柚在籬笆邊放置的平石頭上跺了下腳。隨後回院子準備晚飯。

萵筍正是嫩的時候,葉子輕輕一掰,伴著脆響就斷了。

耳中一清,葉白柚忽然想到這會兒還可以去山中找找香椿。若是運氣好的話,應該也能找到些野果子吃了吧。

水果,一想到這個不免苦笑。

大半年了,他還一次沒吃過水果。這忽然一想起來,饞得不行。

——

京都,三水巷的杏花落完了。蔥綠的杏葉已經能遮住頭上落下的陽光。

沈無璟難得休息,整個人坐在椅子上閉目安神。眼底下的青黛濃重得很。

沈大站在廚房門口輕歎。

公子這身體又差了不少。京都好吃好喝的數不勝數,但就是沒有能進公子口裡的。沈大不禁想到葉白柚。

當初那麼糙的飯食,公子怎麼就一下子吃兩碗。

看著今天中午幾乎沒怎麼動的飯食,沈大都想將葉公子請過來治一治公子這毛病了。

風一揚,杏葉打著卷兒。

一道光影落在了躺椅上那睡著的人指尖。隻小心翼翼地沾了一個指頭,像依偎般地安靜陪著他。

墨發隨著風飛動,徐徐地掠過男人清朗的臉。長密的眼睫輕垂,像是驚動了他。

自醉情樓的那件事兒後,沈家現在已經是家宅不寧。但沈言除了受些無傷大雅的懲罰,屁股底下的位置沒有挪動分毫。

有前太傅那古家老頭兒的作保,還有他那麼多學生的支持,沈無璟短時間想弄人怕是不行。

“白岐叫來。”躺椅上的人閉眼開口,聲音中的疲乏被他遮掩了去。

身邊幾乎沒什麼動靜,但白岐很快出現在院子裡。

白岐是給白家管漕運的大管家白鳴的兒子,白鳴在南邊管著那些產業,隻能是白岐跟在自己身邊。不過白岐的算盤功夫,不比他爹差。

“走,跟我去看看沈似鈺。”

大燕建朝五百年,前一百多年,曆代皇帝開疆拓土、安邦興國。

安定內外之後,國內開始休養生息。從農業到商業,逐漸放開限製。後到高祖,與番邦開始交往。

商業繁榮,經濟鼎盛時期對哥兒女子的束縛都少了許多。

但盛極必衰。

此後兩任皇帝沉溺於祖宗打下的基業,日漸奢靡。

上行下效,當朝之人上至皇帝官宦下至市井商戶,愈發生活奢靡。典型的就是這皇城之中,有點地位的官員那一塊塊從南湖中運來的假山石。跨越千百裡,就為了這麼個造景石。

南方旱災,北邊洪災。居中的鐘鳴鼎食之家卻隻顧著奢華辦宴,喝酒交友。

直到災害愈久,眼看著位置坐不穩了。這才有了江知詢主動成了欽差大臣,下南邊送糧。可單單那麼幾十萬擔,怎夠南邊五府。

虧得江知詢走之前去見了自家外祖,從白家商鋪勻出了些單單送往南山縣。

否則,哥兒準給他扔了去。

午陽大街上,操著一口蹩腳官話,拉著駱駝的大胡子異族人跟他身前的人討價還價,異常和諧。沈無璟掃過他車板子上的紅燈籠。

番椒,京城是個達官貴人家裡總要有這麼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撐門麵。他記得沈家就有不少。

沈無璟帶著**,身側跟著沈大、白岐,穿過人群往安華街去。

安華一條街,賭坊、青樓、酒樓應有儘有。

沈無璟掃過那些在青樓與賭坊之間穿梭的人,淡漠地轉過視線。

平平無奇的主仆三人就這麼直接進了京都最大的賭坊——昌盛賭坊。

從外入內,整條街上飄蕩的脂粉香氣被賭坊內陰冷憋悶的渾濁味道替代。沈無璟的眉頭從進入這一條街開始,一直沒放下來過。

昏暗的室內,十幾張大木桌錯落擺放。數不清的人圍繞著賭桌,像聞見了甜味的螞蟻蜂擁拉扯。或是興奮或是癲狂。

揮手的、跺腳的、嘶吼痛哭的……人生百態,展現得淋漓儘致。

一夜天堂,一瞬地獄。

“主子,這邊。”白岐不想自家小主子被汙了耳朵,忙走在前麵領路。

賭坊財大氣粗,從上好的黃花梨木做的樓梯往上。二樓就要雅致多了。

但麵上的遮掩也蓋不了內裡的腐朽。無論是包廂還是一旁開放的大堂內,單單是五品官以上的官宦子弟,他見到的不下於五個。

沈似鈺算其中的一個。

正堂中央,穿著錦衣的年輕人雙手撐在桌上,發冠傾斜,亂發順著他使勁兒拍桌的動作不堪其擾。飄搖無依。

他二人同父異母,年歲卻一般大小。

沈無璟眸光閃爍,一眼認出沈似鈺身上那件衣服是他以前那店中最好的金絲雲錦做的。這布極少,大部分供給皇室,剩下的幾匹都被他收歸囊中。

如今……

沈無璟眸色暗沉,落到沈似鈺的臉上。那張跟沈言六分相似的臉看著是如此地讓人憎惡。

“主子?”見他不說話,沈大跟白岐對視一眼。

“這賭坊背後的人,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大皇子吧。”沈無璟抬步靠近賭桌。

“是。”白岐答。

沈大看了眼擼著袖子賭紅了眼睛的沈似鈺。“公子,他身邊還跟著兩個沈家的護衛。”

說是沈家的護衛,實際上是用他阿娘的錢養出來的人。

莫說以前,就說現在,沈家能夠得起沈似鈺在這裡折騰萬兩銀子。都是古氏從他娘的嫁妝裡拿出去添補的。

但原先的那些店鋪儘數被沈言那個老東西獻給了皇家,剩下的金銀、玉器怕是全握在古家那女人手裡。

他外祖是江南首富,當年的陪嫁,可是百萬兩都有。

沈無璟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現在已是死人,東西不能光明正大地拿回來。

“去找江知詢,讓他去遊說大皇子。莊家換上我們的人。就今晚一晚上,讓樓裡的其他人準備好搬東西。”

“是!”沈大環顧四周,悄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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