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一個對手下人友好,對鄰居和善,會做生意,會……”葉白柚數著數著,十二忽然將他最後一根直立的手指抓住。
葉白柚被他打斷,眼睛從手自己的手挪到十二那雙清亮的眼睛上,繼續道:
“難免可惜。”
十二鼓了鼓腮幫子。
袖子往胳膊上一拉,同樣在葉白柚跟前攤開自己的巴掌。
葉白柚給他拉了下有些高的袖子,入目那雙黑白的手鐲又裝作平靜地收回手。除了手指有些抖,看不出他有什麼變化。
“來,柚子哥哥,咱們可惜彆人的時候不如可惜一下公子。”
“公子對我們好,對鄰裡也好,比他會賺錢多了,還會武功,還張得極好……你不把他抓在手裡,你自己難道不覺得可惜?”
葉白柚用兩根兒手指捏著他的手放回去,然後見著那黑色的尖尖尾巴動了,猛地撤開手。
“不是你這麼算的。”
“你家公子又沒說過喜歡我,不能不顧人家的意願隨便拉郎配對。”
“怎麼沒說!”十二立馬急了,身子坐得筆直。
“老板啊,您可終於來了,給我來個果醬的糍粑!”
十二這才打定主意要說,客人來了;
葉白柚先照顧客人,一下子去了兩個糍粑。
十二握住錢,都沒塞進錢袋子,忙拉著葉白柚堅持道:“就是說了。”
葉白柚無所謂道:“我還說他沒說呢。”
十二急得跺腳:“就說了!”
葉白柚看把人逗得急了,啞然失笑。本來微圓的眼睛彎起,在眼尾出收得極窄。往上翹起,勾出了些妖冶。
“哄你呢,急什麼。”
十二癟癟嘴:“都怪公子,自己的夫郎不自己看著!”
葉白柚點點臉頰,雙目落在背簍裡三個圓滾滾的小罐子上。“十二啊,話說,你師父不是在縣裡嘛,不想跟他們住在一塊兒?”
“你趕我走!”十二瞪大了眼睛,滿是震驚。
“想什麼呢!”葉白柚敲了下他的額頭,將小哥兒敲得瞪人的眼睛閉緊。
他雙手抓著背簍,坐得累了將下巴靠在了手背上。
“我隻是忽然想到你師父不就是你家人嗎?你在村子裡也玩兒了那麼久,要是想回來這邊住幾天,直接跟我說就行。”
“又不是沒上縣裡來,經常看著,用不著。”十二現在是一點就炸,但又好哄得緊。被葉白柚順了毛,很快就放鬆下來。
他手杵著臉,看著麵前稀稀拉拉的人群。“柚子哥哥啊,看完這個,那你還去看那個什麼夫子嗎?”
葉白柚雙眼微亮,偏過頭道:“看看也無妨嘛。”
“你!”
葉白柚墨線勾勒出的長睫輕扇,嘴角帶著揶揄的笑:“十二啊,年紀輕輕不要跟你們公子一樣,活得像長安他阿爺那般。”
“算了算了,我真的不管了。”
葉白柚嘴角微翹:“我記得某人上次好像也說過這話。”
十二氣成河豚:“肯定不管!”
公子的夫郎公子自己管!
不過,十二抓著背簍繩子的手忽然收緊,接著臉色越來越凝重。
“怎麼了?”葉白柚歪過身子撞在他肩膀,十二紋絲不動。
小孩下盤還挺穩。
客人來得斷斷續續,葉白柚見他發愣,自己忙去。
距離上次送信過去,已經有好多天了。為什麼還沒有收到公子的回信?
小胖鴿也沒有回家。
十二越想越不對勁兒。難道是公子生氣了?前麵還信誓旦旦讓自己看好柚子哥哥的,現在是不想……
十二忙甩頭。不是不是,肯定不是。
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回去看看,萬一那小胖鴿一路上累著了,在床底下睡的正香沒被自己看到呢?
這般自我安慰著,十二等到葉白柚終於賣完了東西。
十二急忙探身將罐子給蓋起來。
果醬依舊賣得要好些,但紅糖的也不差。即便是這桑葚的,做出來的果醬雖然樣子不怎麼好看,但也彆有風味。
正蓋好最後一個蓋子,裡麵那孱弱的東家嚴止又出來了。
十二本急忙站了起來,就差一步走了。這人又獨自到了攤位前。
“賣完了客官。”葉白柚前頭擋了陰影,下意識是來買東西的客人。
“咳、咳咳。”嚴止握拳抵著唇下。
一聽就知道是這個人。
葉白柚:“敢問公子是……”
“如果不嫌棄的話,還請進去聊。”嚴止長手往他家店門口一伸。
葉白柚了然,點了頭。
他背起背簍,跟著進了這嚴記飯館。
葉白柚在外麵坐了一上午,隻覺得這門麵要比其他鋪子大些。沒想到進來了之後,裡邊彆有洞天。
店鋪分作二樓。樓下大堂打通,極寬。裡麵整齊擺著數十張桌子。那像猴兒一樣的小二在各個桌子見上躥下跳地忙活著。
上菜、收盤子、招呼客人,遊刃有餘。
這會兒正值中午,大堂之中坐著的幾乎都是穿著長衫的學生。少些的,還有其他比如說糕點鋪子、榨油鋪子的老板。
乍一看,有點像置身於大學的食堂。
嚴止察覺到哥兒眼中的打量,隻壓低了咳嗽的聲音,等著他看完。
葉白柚掃過幾眼,歉意地仰頭看著這人。“抱歉,您家這鋪子好,看得失神了。”
“哪裡,能入客人的眼是我們店的福氣。”嚴止壓低聲音,像要將這咳嗽壓製住,“這邊請。”
袖子一緊,葉白柚回頭給了十二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反手拉著他跟上。
“豆子,來一壺茶。”
“好嘞!”叫豆子的小二手裡的帕子往肩上一搭,快速拎著茶壺過來。
“我名喚做嚴止,止步的止。”
“葉白柚,白柚子。”葉白柚專心用餘光打量這飯館。
不像酒樓那般連門麵都裝修得很精致。這嚴記飯館從裡到外都透著一股古樸簡潔的味道。對著巷子的窗戶打開,外麵的光直接打進來。空氣流通,極為敞亮。
待豆子斟茶離去,葉白柚捏著茶杯喝了一口。開門見山地問:“嚴老板叫我們來所謂何事?”
嚴止剛剛還疲軟的目光一論到正事兒,像在裡麵點亮了燭光,稍顯單薄卻也亮了不少。看著人竟是有幾分精氣神了。
“實不相瞞,我想問問那果醬的事兒。”
他稍稍喘息,將喉嚨的癢意被壓下些許。單手放在桌上,蒼葭色衣袖底下,手腕更是白。
“您家的糍粑我雖沾口不多,但也吃過幾次。獨那新奇的果醬酸甜可口,最是增食。”
他說完一長串話,輕輕吸了一口氣,又道:“所以想問一問,可否供給小店些許。”
葉白柚跟十二對視一眼。
這是生意自己送上門兒了。
他手往桌上一放,上輩子談項目的姿勢自然擺在了桌上。嘴上帶著合適的笑:“你要哪種?”
嚴止隻頃刻間就見到麵前的哥兒換了一副模樣。
他眼中雖詫異,但也保持著麵上平靜的神色。
“你有多少?”
“不多。”葉白柚手掌一翻,指尖點在桌子上,“桑葚現在正值季節,我隻做了這麼一點。”
“櫻桃果醬也就剩下三斤。”
對於嚴止這麼大的店麵,這點肯定是不夠的。
嚴止垂眸思忖,時不時悶咳幾聲。
葉白柚也在想。果醬這東西放在菜裡最多算個配料,但有時候還真就這麼來一勺,甚至能增色五分。
但水果得來本就不容易,每一季,能做果醬的水果都不同。
葉白柚能拿得出去的,也就手頭那點。
作者有話說:
柚子:我要追求幸福,不要獨守空房。
沈無璟:我來了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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