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世事滄桑(下)(1 / 2)

落難情緣 洪門十一少 6281 字 4個月前

“凡是我們東禪寺的人,無論他已經出家為僧,還是尚未剃度的雜工俗人;也不論他如今在寺中的地位多麼高,還是十分的低微;可以把自己修行多年領悟的心境,用禪的偈句寫出來。如果誰的偈語最能說出佛的本性,最符合禪的精義,所至境界最高,本祖就把禪法秘訣傳給他,這禪宗曆代相傳的聖物——袈裟、衣缽也傳授給他。也就是說,以後,那個人將是我們禪宗的第六代宗師。你們切記,所作偈子,要從自性中流出,費心思量是不中用的。因為真正認識到佛性的人,言談之間就能顯示出來。它是自然而然的顯發,不是刻意的雕琢、尋求。好啦,大家快去作吧。”五祖說完後,便離開大殿,回方丈室了。

這件事太突然、太重太大了,眾僧們自覺不自覺地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議論紛紛。

的確,五祖的這番話,確實令東禪寺內的所有和尚與俗人都興奮萬分,掀起軒然大波。

多少個風吹老樹、雪打寒窗的冬夜;多少個酷暑迫人、炎熱難熬的夏日,麵對著紅魚青磬,麵對著青燈黃卷,麵對著辛苦的勞作,各人都勵誌向上,苦心潛修,為的是能成大器,得成正果……

如今,機會來了,怎不令他們一向有如靜水的心湖激起陣陣波瀾呢!

在殿堂、在禪房、在僧舍、在磨房、在菜地、在菩提樹下……在東禪寺的每一個角落,大小和尚各自有各自的想法:

有的人覺得自己的文才低,怎樣寫也比不上“上座”大師兄神秀,也就懶得去動腦筋了;

有的人卻在翻卷掀書,冥思苦想,搜索枯腸也不成一字;

那些平日懶讀書的,隻有躑躅嗟歎;

那些稍有文才的,為自己寫不出洞悉禪機的偈語而苦惱……

影隱、惠明、法如和在寺裡有一定地位的僧人聚到一塊,所談論的當然是五祖即將傳授衣缽之事。

“諸位師兄弟,你們的偈子想好了沒有?”影隱那雙老鼠眼般的眼晴,骨碌地掃視著在座的人,彆有用心地問。

惠明說:“師父說了,費心思量不中用,要悟到佛性。我找了半天,也找不到自己的佛性。”

影隱說:“那你不想成為六祖啦?哇,若是能繼承師父的衣缽,全寺僧眾都得聽召喚,不,不僅僅是東禪寺,全國禪林、所有的禪僧,都得唯你馬首是瞻,真威風、真榮光呀!”

惠明一撇嘴:“就你這火燒火燎的熊樣,也想成為禪宗第六代祖師?做你的春秋大夢吧!”

影隱的無限神往、無限憧憬被打破了,不服氣地說:“我怎麼啦!不就是被毀了容嘛?二祖慧可還隻有一條胳膊呢!”

法如說:“對,人有南北之分,佛性卻無差彆。人的自性,與相貌無關。”

“就是。”影隱來了勁。不過,他忽然想到,法如的話,是在重複惠能剛來東禪寺所說的話。於是,他毀容扭曲的臉上呈現出一種怪誕的神色。

惠明見影隱麵色不對,便改口說:“影隱師兄,你也是寺裡有頭有臉的人物,那就請你念一首偈子,給大家聽聽。”

“我不行你行?你作一首來聽聽!”影隱反唇相譏。

惠明沒那麼多花花腸子,老老實實說:“我可不像你,識文斷字,精通世故。我出家之前是四品將軍,隻知道打打殺殺,幸得師父度化,才皈依佛門。我隻求消儘惡業,下輩子不墮惡道就心滿意足了。”

文質彬彬的中年禪師玄賾說:“佛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惠明師弟,你何必妄自菲薄呢。”

惠明說:“法如師兄,你與玄賾師兄都是師父的得意門生,名列十大弟子之中,你們都有資格繼承師父的衣缽,應該試一試呀。”

法如說:“我倒是想了一首,但不知好不好。”

玄賾也說:“在師父他老人家的指導下修行多年,若是對禪一點兒都未領會,那真是白吃齋飯了。因此,我腹中也有幾句順口溜。”

眾僧七嘴八舌說:“你們就彆拽著胡子過河——謙虛(牽須)啦!說出來聽聽,大家評判評判。”

法如剛想開口,一個七八歲的小沙彌——那個常常跟隨在神秀身邊的孩子,搶著說道:“我看你們都彆枉費心機了,你們所作的偈子,能超過神秀上座?”

眾僧聞言,一下靜默了。

法如長歎一聲,道:“是啊,我真是鬼迷心竅,怎麼忘了大師兄呢!罪過、罪過。”

惠明說:“神秀上座出家之前便飽讀詩書,博學多聞,精通儒、道兩家。出家之後更是精進不止,師父對他極為欣賞,曾經說,全寺七、八百僧人,對於佛法的修學,卻沒有一個比得上神秀。”

小沙彌說:“五祖的衣缽,本來就是神秀上座的嘛!”

玄賾也歎了一口氣,既像鬆了一口氣,又像無可奈何地說:“這樣也好,順理成章,自然而然,省得大家互相不服,為此傷了和氣。”

影隱口吻酸溜溜地說:“是啊,誰比得上他呀,他是師父最鐘愛的弟子,又是寺裡的首座,師父之外,就是他了。近水樓台嘛!”

法如正色說:“話不能這樣說,大師兄的人品、學問及道行,都堪稱全寺第一,唯有他一個人才有成為六祖的資格。否則,換了任何人,包括我法如在內,全寺僧眾必然有人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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