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淩(1 / 2)

被太上皇砸了滿滿一盤子的蘋果, 稀裡糊塗達成目的的霍淩撈了個最紅的蘋果, 邊啃著蘋果邊以不打擾太上皇霍檢的養老生活為由, 衣袖都沒有揮的就離開了太極宮。

霍淩的動作太利索,一舉一動堪稱行雲流水, 以至於太上皇的“滾”字還沒有泄出音來,舉目望去,根本就見不到霍淩的身影。

“霍淩!”

所有的咬牙切齒,都混雜在了這恨不得被霍檢咀嚼一番就咽下去的名字之中。

“明知道跟霍淩計較隻會氣到自己, 你為什麼就是學不乖?”一身鐵鏽紅撒亮金宮裝的葉貴太妃拎著裙角踏進來的時候, 正好聽到太上皇那快要噴出火的尾音, 都不用去思考就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 葉貴太妃忍不住嫌棄的給了霍檢一個無比顯眼的白眼,“我看你就是賤。”

正在氣頭上的太上皇霍檢豁然起身, 直接拿起剛剛被安得總管收拾好的蘋果盤子就砸了過去。

“葉翠翠!”

“哎, 我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動作迅速而又不失優雅的避開砸過來的蘋果,葉貴太妃白眼還沒有翻完,她對霍檢的嫌棄就直接從話中傾瀉出來,“不用你提醒。”

殿內用毫無雜色的狐狸皮鋪了地毯, 砸出去的蘋果和盤子不但落地無聲, 甚至還連一點損傷都沒有。

聽不到響聲的霍檢一點都不痛快, 強忍住再找什麼東西扔過去的想法,霍檢定定的看著麵前妝容精致的葉貴太妃,不合時宜的想到了霍淩曾經瞎念叨過的一句話——“打了小的來了老的”。雖然形容有些偏差,但在霍檢看來這句話算是對他現在處境的一個合適形容。

按了按自見到霍淩後就沒停止過抽痛的太陽穴, 霍檢滿腔的怒火在葉貴太妃毫不掩飾的嫌棄下逐漸消散,隻剩下不可言說的無力感。

隨手將剛剛丟東西時滾落在椅子中的蘋果撿起來,借著這個行為控製住情緒的霍檢抬起眸來,直接朝葉貴太妃冷哼一聲,“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事就直說。”說完就趕緊走,看著就覺得腦殼疼。

自從霍淩坐上龍椅,太上皇和葉貴太妃以往勉強維持的“和睦”就徹底消失了,雙方都不再掩飾對彼此的看不慣,尤其是在單獨相處的時候。

兩人年少的時候是“王不見王”的死對頭,見到對方不是覺得腦殼疼就是感到心煩,誰知道兜兜轉轉之下睡在了一張床上,就連霍淩的出生都是因為一場被殃及池魚而造成的酒後風波。

當年葉翠翠會成為霍檢的側妃,除了因為被自作主張的鄭氏算計之外,還由當時的情勢容不得定國公府再選擇中立,而聯姻是最方便的一種站隊行為。定國公的態度是“隻要乖女兒不願意,那我就敢把皇帝都拉下馬”,然而葉翠翠秉承著“嫁誰不是嫁”的理念,同時也為了定國公府考慮,她嫁了過去。

當然,無論什麼情況都能讓自己活得很好的葉翠翠哪怕嫁給了霍檢,也從未吃過虧,就連最初算計她的鄭氏到後麵都隻敢拿霍淩做筏子。

往事如煙般的從腦海中滑過,葉貴太妃將自己發散思維的行為歸因於最近日子過得太閒的緣故,同霍檢一直相看兩厭的她同樣回以一聲冷哼,“如果不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還真的不想來。”至於突然想起來這個月的架還沒吵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想了下這個月還差著幾次的架沒有吵完,麵上不見半點異樣的葉貴太妃由眼疾手快並且上道的安得總管扶著在太上皇的對麵坐下,甚至還在霍檢靜靜的看著就是不說話的注視下,接過了安得總管殷勤的遞上來的花果茶以後,葉貴太妃這才抬眸,看向對麵隨著時間流逝已經消散怒氣的太上皇,“有些事,我覺得還是需要通知你一下。”

“什麼事?”

葉貴太妃輕抬了下下巴,一邊被安得總管搶了不少工作的大宮女綠衣朝前走了一步,向太上皇恭敬的行了個禮以後,這才繞過地毯上散落一地的蘋果,將手中的東西呈遞給了安得總管。

接過安得總管檢查完以後遞過來的紙張,霍檢漫不經心的隨手抖開,緊接著通過這寫滿了紙張,窺見到了德陽郡主的野心,也發現了自己後宮有幾次不安穩是因為長平公主出了手這個事實。

宮中的很多事情不是查不出來,而是往往都不能深查。

霍檢不是不知道長平公主身後不乾淨,隻是因為無傷大雅而選擇了輕拿輕放。結果現在卻將對方所作所為都呈遞在了他麵前不說,裡麵很多證據確鑿看起來跟長平沒關但實際上關係很大的事情,最初都是由他親自下旨來蓋棺定論的。

某種程度上來說,葉貴太妃遞過來的這張紙上的東西,是在打他霍檢的臉。

心情本就不怎麼好的霍檢因為手中的東西而臉色變得越發難看,他忍不住朝對麵的葉貴太妃抖了抖手中的紙,“你這是什麼意思?”

“哦,沒什麼意思,隻是通知你——我準備對德陽下手了。”神色平靜的葉貴太妃聲音更平靜的應道,“未免你憐惜德陽,或者為了反對我而反對的出手,我就先動作了。”

霍淩同葉貴太妃之間向來默契,女人的事情就交給女人去做,於是閒得躍躍欲試的葉貴太妃就果斷接過了重任,為確診懷了雙胎的皇後柳玥減輕負擔的同時,也給自己找點樂子。

曾經霍檢為了反對而反對以至於是非不明的事情又不是沒發生過,葉貴太妃自然要防範於未然。未免被一無所知的太上皇插一手,以免節外生枝的葉貴太妃隻能跑一趟太極宮,將長平公主和德陽郡主做過的事情直接擺在霍檢麵前。

要是這樣還能生出憐惜而對某些人伸出幫助之手,那她葉翠翠就真的要好好考慮一下霍檢這皇帝是怎麼得來的了。

再次察覺到葉貴太妃對他的滿滿嫌棄,霍檢原本想問的事情都懶得問了,他將手中的紙捏成一團,直接浸在了被安得總管重新換了一盞而他卻一口沒喝的消食茶中。

“行了,你可以走了。”

話不投機的時候半句都覺得多,霍檢既不想問德陽郡主如何得罪了葉貴太妃,也懶得關心一點小事對方為什麼要親自上太極宮,看到對方就腦殼疼的太上皇按了按自己抽痛的太陽穴,眼不見為淨的直接趕人,“彆有事沒事的就往我的太極宮跑,我這裡又不是誰都可以去的禦花園。”

霍檢同樣將自己的嫌棄明確的展露了出來,對此早已習慣的葉貴太妃內心不見半點波動,她甚至還出聲誇獎了一番安得總管的泡茶手藝。

待得將花果茶都喝完以後,葉貴太妃這才站起身來,理了理沒有半點褶皺的裙角。

“我走了,不用送。”

葉貴太妃高貴冷豔的看了眼坐在對麵扶著腦袋的霍檢,留下了同樣聽著就覺得高貴冷豔的六個字以後,娉娉嫋嫋的拾步離開了太極宮。

繡在紅霞般的裙角上的芙蓉花蜿蜒而上,隨著葉貴太妃的走動而拂過毛絨絨的地毯,對比鮮明的白與紅映入了霍檢的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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