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於燈牌閃爍的巷道之下,被簇擁在中央的女人妝容精致,拎著純白手包,渾身上下散發著與這條酒吧街聲色犬馬格格不入的氣息。
印象中這支在室內嬌生慣養的玫瑰竟然主動走出了玻璃罩,如今一腳踏入塵泥世間,卻不見驚慌,反而有要野蠻生長的架勢。
雲雀恭彌覺得有意思極了。
但隨後,他眼眸微動,轉開視線,右手以常人難以捕捉到的速度朝身側肘擊而去,將一道不知何時悄然前行來的襲擊者打飛到半空——
“恭先生,等等……”
才帶著人收拾了整條街區混亂狀況的草壁從遠處匆匆而來,見到朝雲雀衝去的人衣著特殊,估計是頭目,大概率可以交代出他們想要的訊息,便急忙想阻止。
可惜話音還沒落下,襲擊者就已經成了一道拋物線,落地時正巧撞在後方殘缺的牆角,隻來得及發出一聲悶哼,就徹底昏死過去。
草壁哲矢:“!”
他快步朝著這道身影跑去,試圖做最後掙紮,結果發現雲雀那一拐正好擊碎了這人的下頜,就是弄醒,恐怕短時間內也說不出話了。
“你來得太晚了,哲。”親自將所有潛在的情報問訊者弄致昏迷、給草壁加大工作量的始作俑者麵上非但不見半點懊惱,甚至還在理直氣壯地嫌棄屬下動作太慢。
“……”
草壁收拾殘局時,憑一己之力鎮壓了酒吧街動亂的人朝全場唯一還清醒的幾人看來,似乎還有些不太滿意方才那些人的不堪一擊,握於掌中、貼著手臂延伸的銀色長拐朝著那幾位保鏢揚起:
“至於你們,是還打算在我麵前聚集多久?”
“!!!”
斜後方的草壁瞳孔地震,簡直不敢相信這位竟然在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妻子麵前也毫不收斂本性,心下既覺離譜,又覺得不愧是你,到最後這諸多震撼都彙聚成“難怪能把婚姻經營成這樣”的意料之中。
他戴著痛苦麵具,摸出通訊讓手下過來帶走這位頭目後,趕忙朝著近朝顏的方向而去,生怕那身體虛弱、最近才勉強恢複康健的夫人在接連受驚、又目睹自己丈夫的暴行之後昏厥當場。
近朝顏當然沒有暈過去。
夜色漸深,充斥著恐慌的街區不知何時安靜下來。微風吹拂過麵頰時,她抬手將發絲挽到耳後,才意識到周圍實在太靜了,仿佛這條街區生出意識,知曉招惹來了多麼狠厲的凶獸,正在屏息裝死,以期騙得這尊殺神早點離開。
殺神沒走,方才還護在她跟前的保鏢們卻早知這位頂頭上司的脾氣,嘴上說著道歉的話,一個比一個溜得快,而剛才中-槍那位甚至還跑在了最前麵。
千奈倒是撐得稍久一點,近朝顏還看到她略微回護自己的動作,像是想為她擋住即將到來的狂風驟雨,可不知為什麼,對方又很快後撤了,隻衝她露出笑容:
“既然雲雀先生已經回來,那我就不打擾您二位了。夫人放心,我會替您把車泊回住處。”
彆吧。
你還是打擾一下吧。
近朝顏挽過發後的指尖停在自己的下頜線附近,腦子裡還在回放剛才那個用下巴接了雲雀一拐的倒黴蛋頜骨碎裂聲,眼見千奈要走,連忙挽留:
“等等!”
但一向唯她命令是從的千奈這次卻沒遵守,如一陣風那般迅速消失在巷道轉角處,臨走前還給她留了個曖昧眼神,像是在給她加油鼓勁。
近朝顏:“……”
她機械地轉了轉脖子,用餘光瞥見那位剛剛周身殺意還凜冽成風的身影,此刻武器不見蹤影,隻著一身剪裁合身的西裝淡然站在原地,把玩了一會兒左手捏著的四方金色匣子,片刻後收起來,抬手虛掩著唇打了個哈欠,灰藍色眼眸裡泛起丁點水痕。
被他這賞心悅目的無害氣息惹得心跳一快,近朝顏感覺自己好像被死去的中二青春攻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