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佑連忙去追,一邊追一邊呼喊,頭頂有蒼鷹聲掠過,展翅在空中翱翔的身影跟在他身後。
蘇佑跟著小羊一路跑,他體力注意力全都耗儘了,自己一邊跑一邊喘,腿腳鈍的厲害,越跑越著急,呼吸卡到窒息,五感閉塞,全然沒有注意自己腳下震動,耳邊轟鳴踏步聲。
等到自己喘過來一點氣,好不容易恢複了一點感官知覺,卻頓時愣住,自己錯愕轉身,迎麵直接對上群馬踩踏而出的煙塵,無數鬃馬渾身肌肉繃住,腳步凶猛,急速奔馳而來。
蘇佑嚇得眼淚直接濕了眼眶,自己拔腿就要跑著躲開可是他腳步已經跑到酸麻,一步兩步都很是吃力,還甚至還因此跑掉了兩隻鞋子,一下子被藤曼絆倒,跌倒在地上。
馬群速度極快,幾乎瞬時眨眼的功夫就跨越百米。
蘇佑嚇得眼淚一直掉,自己抱著頭蜷縮起來,等待群馬凶猛衝撞。
阿圖魯發現不遠處有人的時候,連忙扯了嗓子:“換方向!換方向!前麵有人!他會被踩死的!”
“什麼人?來不及了!群馬根本不受控製,隻有馬王才可以控製他們!我們來不及了!”同伴高喊,也焦急地望不遠處看那道身影。
“那是!該死!那是吉桑!是吉桑!”阿圖魯自己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驚恐到破音,揮著自己的鞭子緊急給自己同伴指令:“吉桑要是出事,我們都沒命了!”
“他?他這個時候跑出來做什麼?”
“這不是找死嗎?”
所有人都急了,慌亂得不成樣子。
那是可汗王最寶貝寵愛的未婚妻!當初不過是有幾個人無禮地看了幾眼吉桑,就被拖出去鞭打,要是吉桑身上多了一道小口子,隻怕他們連命都沒法賠。
這麼弱的中原男子在草原上亂跑什麼?
連一隻馬蹄都受不住。
阿圖魯急得心裡冒汗,自己不顧斷腿斷腳的風險,急急地衝到最前,企圖用彎刀逼停馬王。
然而他還沒有揮刀,馬匹就徑直停下了向前地的腳步,轉而在原地高速奔騰,形成圓圈,腳步又撩起厚重的煙塵,急速漫開,人被煙塵嗆得眼睛都花了嗓子發疼。
阿圖魯下了馬,提著刀站在煙塵裡,眯著眼,強行想要看清馬群的情況,然而心裡焦急,馬群急轉,自己提著刀橫衝直撞,卻數次被彈回,他最後一次被彈回,直接被彈到了數米開外的煙塵外,看著馬匹有序地跑圈,喉嚨中含了一口血,他自己粗野地吐了血,準備提刀再上時,馬匹卻停了下來,煙塵散下,同伴們錯愕地看著圓圈內裡。
他心頭大震,以為吉桑已然成了一團碎肉,自己著急忙慌地去看,然而一瞬間,卻也怔住。
向來桀驁烈野的馬王,長著最茂盛俊美的鬃發的馬王,周身肌肉盤結,線條絕美,雙眼冷厲肅殺,帶著最濃鬱的彪悍氣,此刻卻停著腳步,乖順地低下頭,哼哼地叫了一聲。
完全就是在,懇求。
它在向它麵前的人懇求,示弱。
底下眉眼。很是乖順。
而在它身前的人,眼睛還紅著,眼淚在眼角滑落水霧,手腕雪白纖細連羊羔都比不上,烏發散,小臉蒼白,極致的皓齒明眸,楚楚可憐,被嚇得細細啜泣,對著在他麵前低頭的馬似乎被嚇得一動不敢動,但又似乎察覺到馬王示弱在討好他,他才慢慢的伸了自己的手,試探著地向前伸,緩慢地貼上了馬王的鼻子。
馬王被貼上鼻端,絲毫沒有半分不滿,甚至還蹭了蹭,直接收了腿在他眼前盤坐下來,全然成了盤坐在自己主人身邊的乖寵,哼哼地繼續叫。
所有人都驚呆了下巴。
這......這可是馬王。
上一個嘗試馴服他的,還是北疆的馴馬名將,揮刀可斬馬腰,最後生生被馬王摔斷了腿,殘廢終身。
居然,居然就這麼被馴服了?
阿穆罕得到栲的訊息,急速趕來,縱橫疾馳數十裡,身下馬匹被累地難以動彈,他換了一匹馬,趕到眾人趕馬的地方時,他拉著馬韁,卻急速停下,皺眉微愣。
全然不同於往年一眾奔騰凶猛的趕馬,眼前幾乎甚至算不上是趕馬,反而像是人和馬一起散步,慢慢悠悠的,騎馬走在前方的幾個漢子還笑著拍手,很是自在,看見他來,連忙低了頭,向旁邊撇去,給他留出空位。
阿穆罕眉頭皺得更深,一群漢子一個接一個的往外撇,他逐漸深入,一張張臉在眼前散來,腳步聲還在耳邊錯落,他猶如逆行而上,在深處時,最後一張擋住他的臉撤開。
他瞬間被驚豔到。
他明了怎麼回事了。
群馬低頭慢走,環繞中心處,各種顏色遍布,卻在最中心處,有一隻顏色純正的棕馬最是高大完美,而它的背上,他的吉桑坐在上麵,眼睛還泛著被嚇哭的紅,唇色紅軟,烏發垂落著,下巴帶出一點粉,北疆的彩衣束腰襯得他鮮活雪白,漂亮得不可方物,赤著腳騎在馬背上,粉白微紅的腳踝在空氣中晃蕩,骨肉勻亭,瑩潤顏色像夢裡的荒唐色。
他的吉桑。
他馴服了馬王。
或者說,馬王和他一樣,選擇臣服。
.......
馬王身邊還跟著一隻小母羊,不緊不慢地走著,脖子上的栓繩攥在蘇佑手裡。
“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