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朝堂上的附和者(20)(2 / 2)

“就當為我,差點被群毆,戴上給我看看,可以嗎?”阿穆罕問的時候,喉嚨在微微發緊。

花環,是未婚夫給未婚妻戴上的,他們是下一對備受祝福的新人。

他很緊張。

“這就是一頂破花環而已,我也不是那麼想要。”蘇佑說。

阿穆罕喉嚨艱澀,失意不止。

“你要戴就戴吧,我沒意見,咱沒必要為這東西受委屈。”蘇佑很嚴肅地說。

阿穆罕勾唇,差點有失威嚴地笑出了聲,肉眼可見的歡悅,捧著花環,小心又虔誠的放到蘇佑頭上:“彆動,乖。”

蘇佑睜著眼睛,乖巧地站在原地,等待男人給自己戴好花環,眼尾燒著紅,水霧繚繞,肌理雪白卻帶著一點粉,卻因為哭過,像是被委屈的漂亮的美人,輕輕一眼瞥過來就亂了人心,一邊最強大的臣服者,給美人加冕漂亮的花環

就還變成了降落人間的花仙。

圍在一邊觀看的人,幾乎一起斷了呼吸,看得呆怔。

這才發現,原來這世上當真是有人可以漂亮到成為例外。

是個男子,還是個中原的纖細男子,卻也可以亂了草原人民的心,過往狐媚妖惑的臟水被他們自己喝了個乾淨,他們居然無比理解了可汗王,甚至豔羨。

這……幸好吉桑是被阿穆罕看中,否則無論在哪裡,都會成為被覬覦劫掠的珍寶,然後被藏起來,不允許出世。

因為,隻有世上強大的人,才可以護住珍寶,毫無忌諱地讓他袒露自己的漂亮。

花環被固定在蘇佑頭上,男人捉住蘇佑的手,十指相扣地牽住,深邃眉眼狠厲地一掃,眾眾人頓時脊背發涼,嚇得回神,紛紛舉起手為獲勝者,為可汗王和吉桑歡呼。

花環被未婚夫戴上,未婚妻就等於帶著上天的祝福一隻腳踏入了對方的營帳。

蘇佑一輩子都逃不開阿穆罕。

阿穆罕心滿意足地和蘇佑並肩而行,他們太受矚目,鬨得喧騰的人紛紛停下來為他們讓開路徑,買提換了一身新衣裳,笑得嘴巴都合不攏,指引兩人上了最上座,上麵已經拜訪了一整隻的烤牛,酥脆鹹香,蘇佑一看過去,就眼睛發亮,想要上手,但是落座後他看見許多人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他有些不好意思,學著阿穆罕的模樣正襟危坐。

“沒事,吃吧,這裡沒有中原習俗,一定要等到滿桌或者開席才可以吃。”阿穆罕看蘇佑想吃又忍住的樣子,很是好笑。

“這樣,會不會很丟人啊?”蘇佑小聲地問:“亂吃亂喝的樣子。”

“你是覺得他們沒見過你亂吃亂喝的樣子嗎?”阿穆罕揶揄道。

蘇佑後知後覺自己似乎有一段時間到處亂吃亂喝,阿穆罕來叫了,他都要再抓一把羊肉再回去,頓時尷尬到摳腳,自己嚴肅地咳嗽了一聲,伸手拿了小刀,裝模作樣一片一片地切牛肉。

一邊切一覺得不得勁,這麼大的一隻牛擺在他麵前,他卻隻能刮牛肉片片。

他神情失落著,一邊突然遞過來一盤切好的個頭剛好的牛肉,他詫異,微微斜視過去,對上阿穆罕了然的眼神:“吃吧,這是我切的,他們不敢覺得你丟人。”

“好嘞。”蘇佑開心了,對著一盤牛肉大快朵頤。

也就草原可以這麼肆意地吃牛肉了。

這流放的地方真好。

阿圖魯和他的新婚妻子止薑身穿喜服,從裡屋走出來,看見蘇佑頭戴花環,和阿穆罕坐在主桌,頓時亮了眼,徑直走到了蘇佑和阿穆罕的那一桌。

兩個人的影子遮住光線,蘇佑手裡拿著一塊牛肉還沒來得及放下來,錯愕地對上站在他麵前的一對新人,像道牆似的,眨了眨眼,心裡百般心思繞過,就怕自己不合規矩惹他們不高興,但是看他們紅潤泛光,愣了許久,才問:“你們……也是想吃烤牛肉嗎?”

“不,不是!”止薑激動得臉紅,牽著阿圖魯的手跪下來,真誠地看著蘇佑,用蹩腳的中原話說:“謝謝吉桑願意參加我們的結婚禮。”

“您是被上天庇佑的人,感謝您願意到來,為我們兩個帶來福祉。”阿圖魯從買提手裡接下一碗羊乳,高興地說:“我願以為吉桑和可汗王都不會委屈身份,參加平民的結婚禮……”

“有這麼好吃的席,為什麼不來?”蘇佑疑惑。

“吉桑你不知道,可汗王在此之前,從未參加過結婚禮,我想他是因為你才參加的。”阿圖魯說:“是你帶給了可汗王仁慈。”

“??”蘇佑轉頭看了眼阿穆罕,瞥見男人正在垂眸看著自己,眼神溫和。

有這麼高高在上?沒有呀。

“這碗羊乳,是我們送給吉桑的禮物,請您收下,接受我們懇請庇佑的請求。”止薑接過那碗羊乳,雙手捧在蘇佑麵前,激動又虔誠。

蘇佑被這兩口子這模樣震得一愣一愣的,連忙接過了羊乳,喝了一口。

這羊乳是特地為蘇佑煉的,香甜濃滑,在舌尖彌漫開甜膩的味道。

“感謝吉桑的恩惠,感恩花環落在了你的頭上,我們結婚禮的祝福也能送給您和可汗王,你們的結婚禮,一定是北疆最重大的喜事。”止薑一激動話就說快,中原話也不太利索,卻被蘇佑捕捉到三個字。

他皺了眉:“什麼……結婚禮?”

什麼叫他和阿穆罕的結婚禮?

他和阿穆罕怎麼會有所謂結婚禮?

這……吉桑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神遊天外,愣著神聽完止薑和阿圖魯的祝福後,才轉頭對上阿穆罕,自己認認真真地觀察男人的視線眼神。

阿穆罕一直在看著他,看著他接受祝福,看著他喝下贈給吉桑的羊乳。

寵溺的,溫柔的,好整以暇的。

從一開始,阿穆罕就在用這樣的眼神看他,是他自己無知無覺,被浸泡在裡麵而習以為常。

蘇佑從來都被自己的愚鈍蒙在鼓裡,不被敲破點醒就會一直庸碌打轉,而等到自己跳出來,再次清醒地觀看過往眼前,才真正意識到,好像錯得很徹底。

阿穆罕不是他以為的良善之人,而且現下已然破罐破摔,再無忍耐,直直而尖銳地看著蘇佑。

蘇佑不敢和他對視,自己心神亂動著,試探地問:“你是不是……”

喜歡我?

阿穆罕還是看他,聲音低沉,很是篤定地說:“是。”

就是喜歡你,隻喜歡你,從第一看見你的畫像起。

“……”蘇佑心頭被這簡單的一個字劇烈震動,不可思議不可置信的情緒在他腦子裡反複炸開,他屢次張合想要說話,都無法出聲。

他紅了眼眶,很想搖醒阿穆罕。

喜歡他做什麼,他無能,又蠢鈍,就知道吃喝玩樂。

哪裡有萬裡江山好。

彆喜歡他。

蘇佑抓著阿穆罕搖頭,很想說話,但是似乎渾身的力氣被震驚嚇跑了,連舌頭都沒法動彈,他心臟收縮痙攣,尖銳疼痛逼得他不得不蜷縮起身體捂住心口,呼吸梗住,噠噠地落下眼淚。

眼前阿穆罕臉色乍變,連忙伸手抱住他,周邊好像全亂了,蘇佑五感漸漸消失,他意識模糊下去,一下子就傾倒到了阿穆罕的懷裡。

花環從頭頂落下,砸在了地上,沾染上了泥濘。

……

北疆遼闊草原上,白衣人騎著馬,疾馳而來。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