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恨當時沒有當場揣在身上。
基地內和基地裡就是完全相反的兩處地方,高牆豎起而環繞成人類最後烏托邦,而數米厚的高牆之外,卻是險象環生,喪屍鋪天蓋地,猙獰流唾,血腥味和土地混合在一起,連空氣都飄著一股腐爛的氣息。
楚橈來去一趟花了三天,三天裡為了拿到糧種,不知道廝殺了多少喪屍,幾乎每一刻都走在刀刃上,精神不僅緊繃著,連呼吸都不能放鬆,生生地把自己搞得異能枯竭,體力不支,差點被一隻三級喪屍趁虛而入,最後幸虧他異能臨時爆發,突破S級,他才硬是搶回一條命,反殺了喪屍。
把自己磋磨得血汙滿麵著狼狽邋遢,他終於完成了一個來回,拿著糧種進入外層安檢消毒。
幾乎這三天裡,每一秒鐘都是要人命的,他發覺喪屍群已經逐漸靠近基地,甚至呈現了基地成中心的放射狀包圍圈,而且極為怪異的是,三級喪屍的數量多到超乎想象,再不是幾個月前萬裡挑一的比例。
楚橈隱隱覺得不安,這數據背後必然是某種暗示或者契機。
但是相比給蘇佑送糧種,也不是很重要。
獻殷勤不早獻,回頭功勞就被彆人搶了!
他進入內層後,徑直跑去城西莊園,想要給蘇佑驚喜,自己專門換了一身夾克,又酷又帥,在門口整理許久,
他比老男人年輕,比老男人帥。
還比老男人貼心。
楚橈嘴角壓不下來,等著蘇佑一開門就感動地撲進他的懷裡。
嗯,到時候他得矜持。
千萬不能暴露自己的屬性。
不然就沒家庭地位了。
他這麼想著,門前的門緩緩打開,他卻愣了神,滿臉茫然。
他應該才走了三天吧?
這比他走前還要寬闊十幾畝的土地是怎麼回事?不是說沒有糧種嗎?這沉黑土地上青綠的小芽是什麼東西。
“你怎麼來了?”蘇佑眉眼彎著看他,額頭蹭了點汗,發絲沾染在臉頰上,臉更嬌更小,頭上帶著草帽,穿了短衣短褲,腳踝上還沾著泥土,手上還拿著泥鏟。
渾然一副勞作的模樣。
“嗯……你,你就把種子種出來了?”楚橈收了笑容,心情複雜到打結,自己艱澀問道:“而且還這麼多……”
他提著手裡的糧種,指節繃緊,掐到發白,佯裝無事。
“嗯!顧叔叔找到了糧種,我才種下去,第二天就冒了芽,他們是不是長勢很好?”蘇佑特彆自豪地展示自己的江山,眨了眨眼,又不敢完全把功勞歸在自己身上,補充著說:“都是顧叔叔的糧種選得好。”
“……”楚橈一句話都不想說了,視線低著,看了眼手裡的糧種,躬身把它們放下:“這裡也有糧種,你看看效果怎麼樣。”
“你也有?”蘇佑頓時驚喜,高興地抱起糧種,低頭查看,雙眼發亮地迎上楚橈:“你可太棒了!居然也有,正好我還想開拓土地,你的種子來得可太及時了。”
“嗯。”楚橈努力半天也隻勉強笑了一下。
不是第一個。
他又輸了一輪。
“要不要進來喝杯茶?”蘇佑揮了揮手裡的泥鏟,手腕上也有點泥,不小心擦汗的時候蹭上了臉,一下子在微紅的小臉上抹開了一點泥色,手心卻因為勞動而被蹭得通紅,楚橈沉思了片刻,隨即抬頭問:“你是不是還要耕田?”
“要我幫你嗎?”楚橈悶悶問出這一句。
他就不信,體力勞作方麵,高高在上的上將大人還會親自躬身做這麼粗重的事。
他太急,太好勝了,滿腦子都是被碾壓後的挫敗,卻沒能冷靜下來思考。
這一夜之間開拓的田是怎麼回事。
蘇佑不可能一個人完成這麼多。
“為什麼要你耕?我們又不是回到了勞作的古代。”蘇佑疑惑,指了指在牆角處的四方小車:“喏,這不是有耕地車嗎?”
“顧叔叔給我貸款買的,等這一批糧食賺錢了,再還給他。”
楚橈差點氣到爆炸:“顧叔叔,顧叔叔,什麼都是顧叔叔!”
“他壓根就沒把你當過侄子!”楚橈一把拿過蘇佑手裡的泥鏟,渾身繚繞著醋意又生氣得很,三兩步拋進了田裡,照著蘇佑做的記號埋頭耕地。
蘇佑被他這樣突然行徑弄得愣住,後知後覺知道楚橈生氣了,連忙跟著一起跑進了田裡:“你是不是生氣了?隊長?”
“沒有。”楚橈轉過身不看蘇佑,自己拿了泥鏟吃力的耕地,高大健碩的身形躬成一道弧,夾克束縛身上肌肉,他三兩下煩得不行,直接把衣服脫了,扔到地上,繼續埋頭苦乾。
“沒有嘛?”蘇佑覺得楚橈就是生氣了,而且和小孩子生氣一模一樣,可是他不知道楚橈生氣的原因,自己隻能縮著脖子,小心翼翼地旁邊提了一句:“可是,更低要用耙……不是用泥鏟,你這樣會又慢又沒用的。”
楚橈頓時彈起身,看了蘇佑一眼,臉色變幻莫測,最後自己憋著一口氣,跑到放農具的角落,在十幾把農具裡,勉強按照耕地需要挑中了自己以為的耙。
然後繼續跑回來彎腰耕地。
“……”蘇佑看著楚橈明顯生氣,卻又幫他耕地這樣矛盾的行為欲言又止,想要上前,卻又不敢,最後隻能訕訕地在楚橈耕的田邊放了茶水還有甜點,自己站在角落裡和被閒置的耕地車麵麵相覷。
人類真是奇怪又矛盾。
明明有車,有工具,居然還要自己耕地。
楚橈一力氣把蘇佑的預備範圍全給耕了,耕完後拎起自己夾克就走,蘇佑都還沒來得及請他喝一口茶,放在田邊的茶水甜點也一點沒碰,蘇佑搞不明白楚橈到底是生氣還是不生氣。
不生氣為什麼不理自己。
生氣那又為什麼自己親自動手也幫他把地耕完了。
矛盾得不行。
晚上的時候,他剛洗完澡,正準備睡覺,他難得響一次的呼叫機卻突然作響,一直轟炸不斷,他在床上翻了個身,伸手接起,呼叫機對麵赫然是楚橈的聲音,含糊沙啞著,一聲聲喊他的名字:“蘇佑……你快過來看我!你不過來,你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什麼?”蘇佑還沒反應,呼叫機對麵一片嘈雜,隨後又有清晰的聲音說:“蘇佑先生,你朋友在這喝醉了,一直喊你的名字,哭得一塌糊塗,可不可以過來這邊接他?他在這瞎鬨,我們也不好打烊啊。”
“哦哦,好的。”蘇佑連忙起身,換了衣服往發過來的地址趕,那是基地裡少數的幾所酒吧,但是沒有任何嘈雜迷離,最多就是吧台上一堆人坐著喝酒,而且夜色加深後,基本就沒什麼人了,蘇佑一進去就看見了坐在吧台上,抱頭緊縮的楚橈,頹喪可憐,彌漫酒氣,蘇佑連忙湊上去,問:“隊長……你,你怎麼了?”
楚橈抱著頭,聽見聲音,抬頭對上蘇佑,一瞬間,渾濁的眼睛發亮了些許,他一把把蘇佑拉進懷裡,不住地蹭蘇佑,蹭得臉上的肌肉都堆上顴骨,他可憐地說:“我夢見你有了老男人,就不要我了……”
“我是隻很乖的狗狗的,你彆丟下我。”
“主人,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