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身頓時又暴漲一倍。
不,不,不!
蘇佑瘋狂搖頭,眼淚已經連綿成了雨點,他渾身都在顫,他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一重重推開擠過來的人群,居然橫衝直撞地進了許多,他瘋狂地麻木地推著身邊擁蓋過來的人,雙手上的傷口崩開,塗滿自己的手心,又隨著動作不斷向外湧出,疼痛後知後覺的順著神經爬上來,蘇佑卻無從察覺,他滿心都是向前跑,跑到他們身邊眼前。
可是,這一個個擠過來的人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怎麼就連綿不絕!
怎麼就全都往他身邊擠過來!
怎麼,怎麼他就無法跑到他們的身邊!
不能打。
不要打。
這讓他怎麼舍得他們之中任何一個人受傷?
周遊終於在惡龍手掌中肢體扭曲,渾身粉碎,噴湧而出一大團血液,渾身幾乎像個血人一樣。
“你們!給我停下!”蘇佑哭得赤紅,身心裡被情緒激發,他站在原地,哭著吼出聲:“你們!不如要我的命!”
不知道為什麼,幾乎就在刹那間,蘇佑的聲音被通天穀傳導,響徹整個山穀,一下蓋住無數聲音交織在一起的嘈雜,像是被命定挑選一般地被放大到極致。
畫麵也詭異到了極致。
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詫異看向聲音來源,這時所有人才反應過來,他們當中有一個蘇佑。
這個引起□□的源頭。
被一人一龍瘋狂追求的指路人。
一身最普通不過的罩衣,寬大到遮住臉的帽子,平平無奇,毫無任何特彆。
為什麼?憑什麼?
他一個人居然導致了這種局麵?
無人理解,甚至國王公主的表情已經扭曲了。
正在扭打的一人一龍顯然也聽到了他的嘶吼,一下怔然的停下來錯愕地回頭看向蘇佑,兩雙眼睛都充著血,一個暴怒一個頑抗。
卻都明顯的呆怔住。
指路人不可以說話。
這是世界法則規定的,然而蘇佑的聲音卻在通天穀裡反複回蕩,一聲一聲告訴他們,蘇佑也違背了法則。
蘇佑哀慟,哭得哽咽,喉嚨裡的氣哽著出不來,他搖著頭,說:“你們……沒有錯的,真的……”
蘇佑視線被眼淚模糊得朦朧一團,疼痛趁著停頓的四肢馬上侵襲上來,他一步一步向兩個人的方向走去,走得艱澀又困難,腳下不知道踩中了什麼,疼痛的腳踝受不住力,一下跌倒在地,原先禁錮在頭上的巨大帽子湮滅成飛灰,一直被遮掩住的麵容露了出來。
下一刻,不解憤怒的人連表情都還沒來得及變換,卻先倒吸了一涼氣。
他們才知道自己淺薄又偏見,先入為主的觀念極其的無知可笑。
芙蓉麵,琥珀眼,鴉羽睫,東方男人少有的纖細雪白,卻又痛哭的可憐哀痛,搖曳心神隻是在片刻之間的事。
卻是,惡龍和周遊搶得理所當然,極其合理。
他們居然有些理解了。
蘇佑不知道自己早已成為眾人眼中的聚焦,他滿心都是惡龍和周遊,他掙動著,想要起身繼續走,卻發現流淌著鮮血的手被硌在堅硬物體上,傷口似乎又崩開了。
他茫然地舉著雙手,痛得直掉眼淚,卻看了那堅硬物體一眼,才發現那是周遊雙手奉給他的紅寶石鈴鐺,曾經綴在惡龍尾巴上的紅寶石。
澄澈的紅沾染鮮血的紅,灼灼刺目,竟是混融在了一起。
蘇佑的心口頓時痛起來,絞殺而痛,好像要了他的命,他痛得一下子蜷縮住,不得不捂住心口痛呼。
周遊和惡龍頓時瞳孔緊縮,緊張不已,惡龍直接甩開周遊,連忙向蘇佑方向飛過來,身形瞬間縮小無數圈,幾乎幼小到像隻幼龍,顯然力竭,而周遊被重重地甩在牆上,磕得沉重後跌倒在地,隨即他立刻反應過來,向蘇佑爬過來。
而原先安靜下來的人群又尖叫紛湧。
現場一片混亂,幾乎荒謬得猶如人間慘劇。
蘇佑心臟蜷縮到極致,他也痛到了極點,似乎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經都在叫囂最尖銳的痛楚,他疼得渾身冒汗,呼吸急促,眼前一片血紅,倒在地上,眼皮昏沉,卻是在意識最沉重模糊的那一刻,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副鬨劇。
還有惡龍和周遊竭力想向他靠近的模樣。
他們真的很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