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鼎,林謙,公主,姬語,張奎,太醫,甚至是歲鬱……都堆疊在屍山中,雙眼死白,再無生機。
“看到了吧!這就是你丈夫的罪過!”
“他拋棄了職務,徇私枉法,任性妄為,導致無數小世界崩殂而亂,撞擊成災!”
“將無數人屍骨掩埋於通天台之下,卻和你苟且偷/歡!”
“你們兩個的每一寸時間都是從彆的命上偷來的!”
“任由世界流竄,導致生靈塗炭。”
“不!這不可能的!”蘇佑錯愕半晌,良久呆怔,等回過神後他一直搖頭,下意識看向男人,然而男人卻沉默著,點了點頭,默認這是真相。
“這是你親眼看到了吧?”
蘇佑搖頭。
男人一定不會如此殘暴惡劣。
即使眼前屍體堆疊成屍山血海,蘇佑還是下意識拒絕,瘋狂搖頭。
不是不信。
也不是不認。
而是覺得……這根本不可能。
可是男人點了頭。
蘇佑本就微紅的眼睛緩慢蓄了水霧,水汽氤氳在眼眶裡,他再次看向男人,試探一般詢問:“是這樣嗎?”
真的……用無數性命的代價,來換取和他的片刻溫存?
“是。”男人承認。
蘇佑眼淚順著尖尖下巴流了下來,看著男人不知如何是好。
法則已然不耐煩,再沒心情在蘇佑麵前揭開真相:“他已經承認罪刑,我諒你被蒙騙囚禁,算是無罪。
法則話音一轉:“但是罪神不可饒恕。”
話音剛落,天邊立刻就有一道碩大閃電迅猛襲擊下來,快到蘇佑來不及反應,一下子就劈到了男人身上,一下打碎了他身上所有幻光,男人重重地跌落下去,不得不用手掌撐住身體。
“不……不,你等等。”蘇佑急了,完全不管男人頭頂濃重烏雲密集,閃電積蓄,力量磅礴,下意識就往男人方向跑:“一定還有隱情的。”
然而男人吐出一口血,卻還有力氣施法,將他擋在結界外,他啞聲說道:“彆過來!”
“在成山的屍體麵前演鶼鰈情深。”法則嗤笑,在空氣中凝結成實體,成為一團聖白色濃霧,在兩個人之間轉悠,像是在人間戲劇一樣:“真是諷刺。”
法則應聲而落,又是一道電光突閃,男人被擊倒在地,又湧出一大口血,蘇佑眼淚瞬間奪眶而出,發了狂一樣地敲擊結界:“你再等等,等我問清楚。”
“你,你住手!”蘇佑看著雷聲一道道落下,他完全慌了神,語無倫次地胡亂說著。
“你放過他!”蘇佑大哭:“如果他有錯,我可以和他一起的!”
“一個低階智能AI,為了一個罪神說一起抵罪之類的話。”
“真是……笨得可憐。”
天雷不斷落下,男人一下一下地被敲斷脊梁骨,血液大口噴湧而出,下一刻猛傾而落。
“我也可以一起受的!”蘇佑心痛難當,瘋狂哀慟,敲得滿手通紅,整個人陷入癲狂,眼前又是一道天雷轟擊而下,蘇佑一下吐出一口血,滑落著跌在地麵上,心口痛得蔓延全身的精神,捂著胸口蜷縮著,吃力地在結界後麵想要伸手去夠跌倒在地的男人。
不,不要。
如果犯了錯的話,就讓他一起承擔。
他不怕死的。
可是……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事呢?
蘇佑眼淚順著鼻梁劃落,滴在地上,暈開濕意,他痛得意識模糊,卻還是滿眼強撐著去看男人,想要去夠他,然而視線崩斷,他緩緩闔上了眼目。
“陸敞,你認罪嗎?。”法則居高臨下地說。
男人撐著一口氣,眼眸流光仍在,他甚至勾起嘴角:“認,重來一次我一定還會再犯”
“即使用無數世界,我也在所不惜。”
“冥頑不靈!”法則覺得無趣,通天穀上碩大烏雲積攢雷電,洶湧震世,殺氣如滔,下一刻,轟落而下。
主神身軀已然頹敗,這一擊必然墮神。
法則無趣又無聊,準備消散掉。
但是,卻從他身軀裡穿過一支箭矢,飛速而出,直朝雷電而去,它身為法則甚至都沒反應過來。
雷電就被箭矢輕而易舉地化解持平了。
稀碎成四散光閃,再無任何攻擊力。
竟是……直接解了天罰。
“住手。”
有男聲朗聲而說,音質如玉盛水,清而透亮。
法則錯愕……竟是,他不知道他身後有人!這怎麼可能?
法則感應天地,世界本源,一息一瞬具在感知間。
怎麼可能有人逃過他的感知。
然而剛剛卻有神箭矢穿他而過。
他回頭看去。
原先倒下去的智能AI已然不再,隻有一個男人站在原地。
男人□□著腳踝,長袍曳地,眼如星辰,碎光而轉,白發雪膚聖光耀華,卻是漂亮得不可方物。
銀光皇冠綴在頭頂,彰顯他也是神明。
“你是誰?”法則沉聲問。
男人闔眸看了眼已然傾頹的男人,又看了眼淺淡薄霧狀的法則,開口說道。
“他成為主神前……是武神。”
“而我……”
貌美成幻,是為幻神。
長身如玉,冰肌玉骨,透骨漫香,持神幻長弓。
這是幻神泯滅無數年後,被記載在神冊上的寥寥幾句。
幻神持著神弓,緩緩把神箭對準法則,眼眸垂落,長鴉羽掩蓋流光,蘇佑對著法則說:“你沒有資格懲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