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i love u so 於……(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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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瓦多斯實在是個不稱職的麻醉師。宮野誌保對於藥物的選用頗為熟悉,半道上醒來時就知道此人學藝不精,壓根不到分量,自己就這麼醒來了。可醒來了又該如何呢,她一直都找不到機會逃走。

閉著眼睛趴在繪裡香背上的時候,她看不清繪裡香的臉。但聽見尤為顫抖的呼吸,感覺其中隱藏著不能落淚的哭泣。宮野誌保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情。都說將要死去的人隻有兩種情緒,要麼是寬容諒解了全世界,要麼是不甘憤恨地仇視身邊每一個人;這兩種卻都不是她。這可以說明我能活著離開嗎?這並不是一個可以互推的結論吧?但我彆無選擇了。隻能相信,去拚那個可能。爬山時最好隻向上看;向下看就會兩腿發軟不能動彈了。上山容易下山難。

繪裡香還在向前走。宮野誌保隨著她的動作,假裝手臂脫離落下,不留痕跡地劃過自己身側的口袋,感覺到裡麵東西還在;還在就好。等一下,我就要靠它從若乾死亡的結局中賭一個生還的可能。親手製造的屠刀,竟然也能劈開封死的終局嗎。

她感覺繪裡香停了下來,又拉起自己垂下的胳膊,重又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宮野誌保體會著手腕上傳來的觸感,對方的手又涼又抖,仿佛接下來要進毒氣室的不是自己而是她一樣。她們離得太近,死神的臂膀又寬廣,於是一下攬住兩條脆弱的生命,來自死亡的寒氣侵襲而來。而她們隻能相互依偎著取暖。

宮野誌保一直假裝自己處於昏迷。哪怕是最後時分,也沒有睜眼。她心底想,如果這是我們的最後一麵,我卻沒有睜眼,或許是極大的遺憾;可倘若我並無生還的可能,遺憾也就隨著我的性命一同消逝了。死去的話就隻能在生者的記憶裡為非作歹,我不想死去。我不想死去。她服下紅白相間的膠囊。

劇痛之中混亂的人影在她的腦子裡來回地切換。很多張麵容;遠看像是姐姐明美的人,湊近了卻是貝爾摩德的臉,離開時卻丟下繪裡香對她說的話;還有揮之不去的安息香的氣味,宛若黃泉路上的焚香。她掙紮著爬到通風管道口,哪怕是自己的身體已經變小的現在,管道看起來還是狹窄無比,一不留神就會卡死在裡麵,或者窒息昏迷,最後在排廢氣時中毒,逃不開的結局。

但宮野誌保就是不死心。她伸手揭掉金屬板,卻發現裡麵的空間寬敞得讓人難以置信;伸出手摸了摸,觸感是極其堅韌的植物纖維夾雜在磚石之中。這裡沒有光,也沒有養分,是不是還會有有害氣體排出,怎麼會有植物生長,以至於生生將空間撐開?

然而眼下顯然不是搞科研的好時機。她也不顧這東西是否有毒,隨手摘下葉片塞進嘴裡嚼了嚼,一股清苦的味道滿溢在整個口腔,還有少的可憐的汁液;但這足以讓她昏沉的頭腦清醒。

宮野誌保不知道這是什麼。這植物的特征不屬於她曾見過的任何研究目標——一方麵,她主業不在此;另一方麵,黃金體驗催生的植物終歸和普通的植物不一樣。雖然未必有藥用價值,但其中暗含的生命能量,在如今生理年齡隻有七歲的宮野誌保體內,令她精神煥發,已經綽綽有餘了。

於是她向前爬。與此同時,她短暫變靈敏的聽力也察覺到身後嘶嘶放氣的聲音,知道自己必須得加緊動作,同時降低呼吸頻率,並又摘下一片葉子含住。但直到她爬出來,也未曾聞到任何一點刺激性氣味;她不知道的是,自己背後所有的植物正沉默地替她吸收了毒氣,迅速地枯萎,又迅速地二度生發,短短片刻幾度生死。直到宮野誌保爬出來後,她才回頭去看,卻震撼地看見整個通道內如同巨樹蔓延的根係般蜿蜒的植物在同一瞬間乾枯死去,失去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