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 igallta(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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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上帝,請讓我感覺到她感覺到的。隻要一瞬間就好。”多年以後,勞拉這樣說。距離她開始服用抗抑鬱藥物已有十年之久,而那雙眼睛也因為多次失去希望而變得乾澀到流不出一滴淚了。她的母親與她的長相並不十分相似,而追根究底,勞拉甚至都不清楚羅絲究竟能不能算她的母親。

在勞拉範德布姆感覺到血液帶走自身全部的體溫之前,她方才意識到自己對於母親,對於那片湖,乃至對於她自己都一無所知。她隻知道這個家族的第一個女人正被求婚,而最後一個女人正被黑影割喉而死。

在那座湖,人們在年輕時就已蒼老,生活氣壓低得人想要自爆;與他們對話無異於同死人交談,垂垂老矣的靈魂像眼淚順著天空留下來、正如尼采所說的,人對痛苦的真正憤慨並不來源於痛苦本身,而是對痛苦的麻木。這個家庭裡扭曲的執念、彼此攻訐的殘暴、混亂的由情感與欲望主導的行止都是對抗死一樣孤獨的方式,但它會製造更多痛苦。即便是上帝也沒能解救這樣的靈魂。這就是盤旋在一個家族百年來的,百年孤獨。

而人們唯一可以感知到自己活著的證據,就如同《在流放地》中的死囚。無限期地一次又一次承受著刺青紮破肌膚的痛苦,直到最終那一擊的到來。“一切將被颶風抹去,從世人記憶中根除,羊皮卷上記載的一切自永遠到永遠不會再重複,因為注定經受百年孤獨的家族不會有第二次機會在大地上出現。”

偵探戴爾,那個看起來已經成為了鏽湖的代行者的人,他看起來懦弱、悲慘、一事無成。但他說:我之所以會站在這裡,就是因為我做出來不一樣的抉擇。為了一個素昧平生的人,我願意為她犧牲自己一切的一切。為了讓經曆這一切的家族不再出現在這個世界,我需要你們……把勞拉從那座湖中帶出來。

而家族的第一個女人正被求婚。James正向自己的夢中情人Mary求婚。他需要一枚戒指。戴爾指引道,而你們正擁有這個。

這會來敲門的是個穿著也很奇怪的女人。她帶著頭巾,紅色長卷發;臉頰瘦削蒼白,但嘴唇鮮紅如血。總而言之,她的穿著像個吉普賽女郎。一開始的嬉皮士就是因為關注吉普賽人的占星術從而接觸波西米亞風格的穿著,而嬉皮士與搖滾樂又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因此,這一個骨肉皮穿成這樣,或許算不得什麼奇怪的事。

但她看起來真像個女巫。她像庇拉爾特爾內拉一樣,仿佛一出生就是個女巫了。這個前來敲門的女人說自己願意免費看手相,哪怕門始終不對她打開。吉普賽占星女郎安靜地在門口站了一會,提著東西離開了。

又過了半個小時,家裡的大人終於回來了。他倆一個換衣服一個在悖論房進了又出,竟然雙雙痛失家門鑰匙,遂隻好敲門。家裡麵的兩個小孩先開始或許是真心實意地核查來人身份,後麵則更偏近於一種無害的調笑與玩樂。畢竟被抓著打白工,總得收點利息。

在兩間房之間的天井有通向外部走廊的一麵窗戶。它老朽、腐壞,誰也不敢輕易地撼動它。它混濁不堪,仿佛一碰就碎。

先開始是有一隻成年男性的手叩響大門。繪裡香放下電腦揉了揉眼睛,鬆田陣平也合上筆蓋問是誰。萩原研二說我們回來啦。鬆田陣平就隔著門喊:證明一下!

隨即有沉悶的叩擊聲從天井那邊傳來,透過廚房的窗戶,可以看見天井那裡的玻璃含含混混的出現一片模糊的人影。先靠近,又遠離;接著玻璃上出現了一片霧氣。一根手指在上麵描來描去,最後描了個簡筆畫的扳手,看著跟單邊的肉骨頭一樣。

到這就該信得差不多了。鏽湖破了腦袋也沒想到這幫行動力極強的人聚到一起就弱智成這個德行。但是繪裡香擠過來,非湊這個熱鬨不可。她故意又喊:

“還有我的呢!給我也來一個!”

那邊沒有安靜太久,很快另一個人的手又動起來,一個上弧一個下弧……畫的應該是金魚沒錯。隻不過在剛開始,它的形狀像一雙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