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六十四回(2 / 2)

沈初黛見他這兒問不到什麼有用的細節,告了辭便轉身離開,沈初菱看了眼阿姐,猶豫了還是急急地問道:“殿下,您知曉元力在哪嗎?他、他……是不是死了。”

梁勳這才注意到沈初菱的存在,眸光在她遍布焦急的清秀臉龐上一頓,愣了下,隨即扯開一絲淡淡嘲諷的笑,冷聲道:“不過是一個低賤的奴才,你就這般關心他的死活?”

沈初菱微擰了眉梢,有些微惱:“他可是您的貼身護衛,您就這麼不在意他的生死?”

“你很在意他?”

沈初菱一愣,隨即長睫微垂下去,低低地“嗯”了一聲。

梁勳眸光兜轉了下,壓低了聲音:“你今晚悄悄前來,我再告訴你他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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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心殿裡頭,十數個大臣站在桌案麵前說得振振有詞、唾沫橫飛,陸時鄞坐在梨花木椅上默不作聲地聽他們說著,見他們說得口乾舌燥時,還極為貼心地讓太監給他們奉上了茶水。

待他們說完,院落裡的宮燈早已燃上,在黑夜裡悠悠地亮著。

看著眾臣們望向自己的騏驥目光,陸時鄞放下手中的杯盞,這才開始不慌不忙地將他們“廢除皇後之位、削忠國公之爵、將沈樺安召回京城”的提議,一一駁回。

看著陸時鄞蒼白俊逸臉龐上,平靜無波的神色,如墨色浸染的眼眸中如暗獸匍匐,眾臣們心頭微微一凜,突然有種異樣的感覺。

或許傀儡小皇帝並不似表現出來的那般溫和乖順,這病弱皮囊下似乎隱藏著不知根底的暗潭。

下一瞬陸時鄞一句“此事朕還需要同攝政王商議商議”,又打破了他們的猜想。這些提議本就是攝政王命他們提的,介於忠國公是穆家的世仇,他為了避嫌甚至今日早朝都稱病未來,就是準備借他們之口促成此事。

不過既是皇上鬆口,此事便成了十之□□,眾臣們終於鬆了口氣,心滿意足地離開。

隨著養心殿的門關上,陸時鄞眼眸中的鋒芒也一寸一寸地顯露,國家大難之下,這群老狐狸不想著如何保家衛國,儘是將心眼手段放在對付政敵身上。

大鄴的根基早已腐朽,若是能有一道火燃儘這些便好了。

趙西端了參湯進來,見陸時鄞正換上禁衛的服飾,微微一愣:“皇上已是一日一夜未歇,忙了一整天不如歇息片刻再出去吧。”

“死後自會久眠,此刻朕沒有歇息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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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幽幽一輪點綴著天際,這是一個炎熱又寂靜的夜晚。

沈初菱拿了令牌進入宅院,湖心亭被星星點點的燈籠點亮,湖中倒映著光暈極是好看,亭中站著一個高大修長的人影。

她走近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元力?”

男人轉了過身來,果然是那副熟悉的麵容,沈初菱不禁淚湧出來:“元力,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梁勳靜靜看著她,突然開口道:“沈小姐這般在意我的生死,竟是不惜姑娘家的名譽,深夜前來?”

沈初菱微微一愣,隨即垂下長長的長睫,神色不明。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她才輕輕地“嗯”了一聲。

“沈小姐喜歡我?”

沈初菱咬了唇不言語,卻見他輕輕一笑:“不肯承認也無妨。隻是可惜,我這個將死之人,恐怕往後再無機會聽到沈小姐的真心話了。”

沈初菱一驚:“什麼叫將死之人?”

“大梁與大鄴開戰不必可免,到時候我們這群人的下場,沈小姐應該知曉才是。”

“可是兩國交戰、不斬來使,這是不成名的規矩。”

梁勳扯開淡淡的嘲諷笑容:“不給大梁留軟肋,這也是不成名的規矩。”

沈初菱臉色愈來愈白,沉默了良久似乎下定了決心:“我救你出去。”

夜色掩蓋下,經過門口守衛查驗過身份後,一輛小馬車緩緩行駛出宅院。

就在拐彎後通往大街的路上,卻是被一群身著禁衛服飾的人攔路劫下,車中的梁勳被刀逼著下車。

他踉踉蹌蹌地走下了車,下意識抬頭看去,禁衛中站著一個頎長清貴的身影,麵容雖是普通,通身卻是金尊玉貴的氣場。

梁勳心頭一驚,似乎意識到什麼,低頭看了眼沈初菱,果真瞧見她清秀的臉龐上滿是愧疚,在他的目光之下,低著頭跑到了對麵人群裡。

她的身影瘦小,很快便淹沒在人群中。

陸時鄞眸光淡淡:“沒什麼想說的嗎?元公子。”

他頓了頓又道:“或許該稱你大梁三皇子。”

梁勳咬著牙收回了眸光,輕聲道:“這話倒是有意思,我能有什麼好說的。”

陸時鄞定定望了他許久,直到將他看得全身發毛,這才輕輕一笑,話語卻像是重雷擊落在梁勳心裡。

“三皇子,難道不想說說,親手製造了妹妹的死亡,又栽贓給親兄弟,是什麼心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