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七十四回(2 / 2)

她揚起臉頰,眸中閃著倔強的光。

她一字一頓:“隻要我沒死,我便算不得輸。”

沈初黛踉蹌地站起身,用著僅存的氣力抬起刀,還能撐多久、撐到何種田地,她心知肚明,所以最後的一擊要用的有價值才是。

言複身為她的師父,對她的招式與習慣最是清楚不過,可讓他想不到的是她的閃躲不過是假虛一招,用著肩膀生生扛過了他的一刀,尖刀刺入皮肉被肩胛骨狠狠卡著,他未能及時將刀拔出,就在此刻沈初黛的劍鋒直直地朝他喉嚨刺去。

言複當即鬆開了手猛地往後退去,喉間被劃開了一大塊口子,他拿手指捂住喉間,鮮血從指縫中流出。

然而這不過是看著駭人罷了,沈初黛已是力竭,縱使使出了致命一擊,可卻做不到真正的致命。

沈初黛癱坐在地上,那一擊耗儘了她全身的力氣,眸中漸漸氤氳著淚意,她差一點便殺死了她如父親、兄長一般敬愛的師父。

如今又要淪落被師父殺死的境地,可為什麼、為什麼臨死她都要死得這麼迷茫。

她唇微動,終於問出口:“為什麼?”

“因為你非死不可。”

“為什麼……我非死不可?”

言複沉默了下:“阿黛,你自己最清楚,不是嗎?”

“我不清楚,我要你說。我不明白,我死也絕不會甘心。師者,所以傳道授業解惑也。這是我最後一次喚您師父了,求您解得我的惑。”

言複看著她肩頭插著把刀,整個人像是沐浴在血中一般,卻還是倔強地問個究竟。這麼多年了,她還是沒變,依舊是那個纏著要拜他為師,堅持每日砍上一旦木柴的那個少女。

他隨手撿起那她遺落在地上的刀、他曾經親手贈與唯一徒弟的刀。

“阿黛,因為……你是異端啊。異端本就不該存在,不是嗎?”

言複的話沉沉地卻又輕飄飄地如一聲歎息。

沈初黛仰著臉頰,淚混著血流下來:“原來在你眼中,我……是異端。”

城樓上的將士看著他手持刀一步步朝著毫無戰鬥力的沈初黛走去,頓時沸騰了起來,不管怎般也要開了城門救沈初黛回去。

一直忍耐著保持冷靜的張鑒,也忍不住下城樓將門打開,一道同眾將士衝出去。

然而門剛開了個縫隙,突然從城內駛來一匹急速的黑馬,第一個從城門內衝了出去,在言複的劍刃即將落在沈初黛胸口時,猛地將刀挑起。

隨即拉緊韁繩,馬兩腿懸空地兜轉了一圈,他一把將地上的沈初黛撈起。

沈初黛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無比熟悉的臉龐,她驚愕出聲:“祝止譯?”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戴著人\\皮\\麵具的陸時鄞,他低頭瞧她,臉上沒什麼神色,眸中卻醞釀著疾風驟雨。

他掏出一枚丹藥塞進她的唇中,丹藥入口便像有無數暖流分散到全身各處,沒了知覺的身子頓時又有了氣力。

周圍傳來了由遠及近的鐵騎聲,從遠處趕來,就在快要靠近大梁軍隊時,卻是被陸時鄞發出一聲信號彈,停在了遠處。

沈初黛心中一喜,果然如她猜測一般,今日援軍能夠趕來,總算方才比試所受的苦沒有白費。

她沒有詢問他,為何不讓援軍再靠近,覺得大概是他的戰術。

“可還有力氣騎馬?”

沈初黛試著抬起了手,欣喜地發現手上的知覺恢複了。

她忙是點了點頭,這是個十足好消息,至少不用太拖累祝止譯:“我們先回城吧。”

“那就好,抓緊韁繩。”

陸時鄞的回答極為言簡意賅,當即將韁繩塞進了她的手心裡,翻身從馬下來,猛地一拍馬屁股,馱著沈初黛的馬頓時便往城門處跑去。

沈初黛緊拉著韁繩,剛坐穩便錯愕地扭過頭,高聲喊道:“祝止譯,你要乾什麼!”

卻見陸時鄞神色清淡,冷冽又從容:“比試還未結束,後麵我替你。”

握著刀柄的手指骨節卻是因用力泛起白色,宣誓著他平靜神色下的波濤洶湧。

沈初黛猛蹙秀眉。

比試個鬼啊!!原先比試不過是想拖延時間,可現在援軍到了,還比試個毛啊!!!

可下一瞬他低低的話語,順著風吹進她耳朵,她愣在了馬上。

“對不起。”

“往後我不會讓任何人,有機會欺負你。”